白逸深只好和她说了。
“啊。”她听了,注意力却不在言辞间影射慕天光甩了她的事,而在于他顺利悟出了最后一剑,不由怅然又欣慰,“这样啊。”
“他已经开始闭关,准备进阶圆满了。”白逸深客观点评,“这么看来,他或许不出两百年便可结婴,前途不可限量。”
殷渺渺没作声,但想,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要是做不到,她说不定会宰了他。
不过,终归算是个好消息。她略微振作,正想上楼查阅书籍,又被有事过来的周星碰见了。
他的修为已到金丹圆满,离结婴只有一步之遥,但结婴的关不好闭,凌虚阁的事要早做准备,这会儿见到殷渺渺,喜出望外:“素微,你出关了?”又皱眉,“你的寿元……”
殷渺渺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说辞,并且决定一会儿就用樱桃青衣伪装一二,省得人人都要来关心她怎么变成了个老太婆。
周星明显松了口气,当机立断:“既然你在,省得我再走一次,跟我来。”
殷渺渺:“……”计划泡汤,看,现实世界就是有这么多或大或小的事儿不停发生,叫人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
做什么都是打发时间,她跟着他走了出去,樱桃青衣给衰老的面容罩了一层幻术,恢复到了她平日里的模样。
周星酝酿了一下,委婉地劝慰:“美人在骨不在皮,无须太看重外貌。”
“谢谢。”殷渺渺不像他们想的那样恐惧衰老(毕竟一回生两回熟),但领他的情,“这样行事便宜一些。”
周星点了点头,放出飞行法器:“我们去见掌门。”
路上短暂的时间里,他简单说了说此行的目的,不出所料,依旧是凌虚阁的继任首席。
“我得承认,和大师兄相比,我不是一个好的继任者。”周星叹了口气,“事实上,要不是他执意去柳洲,完全轮不到我。”
殷渺渺知道他说的“大师兄”就是孤桐,起了好奇心:“似乎很多人推崇他,但他不太肯告诉我关于自己的事。”
“不奇怪,你失忆了么。”周星道,“不然你肯定知道‘顾秋水’的大名,两百多年前,他在门派里就好像是如今归元门的慕天光一样……”
提起熟悉的名字,他稍微停顿了下,似乎有点抱歉的样子。殷渺渺怀疑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好气又好笑:“我不介意,请继续说。”
但周星再也不肯提起,平铺直叙:“顾师兄入门便被掌门收为关门弟子,三十多岁筑基,得到失踪已久的观澜剑,结丹后一举夺下风云会的魁首,而后不久就接任了凌虚阁,门派上下皆视他为继承人。”
他说得平淡,语气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推崇:“授道号的时候,掌门说‘立派千载,唯一人尔’,又道‘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故名曰孤桐。”
殷渺渺讶然,这可是高得不得了的评价了。
“咳。”周星自觉扯远了,言归正传,“凌虚阁的弟子,不仅看重修为实力,更要有承担起一派兴亡的重责,而我倾尽全力,勉强不过不失,真是惭愧。”
“周星师兄不必妄自菲薄,守业常比创业难,能够维持门派上下的稳定,已经很不容易了。”殷渺渺安慰他。
周星笑着摇摇头:“素微师妹不必安慰我,我与大师兄的差距非人力可以弥补,十四洲多少年才有这样的人呢。”
“是这个理。”殷渺渺自认属于资质中等,要靠后天弥补的普通人,虽不至于在天才面前自卑,但有时也难免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的感慨。而承认自己的普通,肯定别人的天才,是接受自我的第一步,也是超越他们的起点。
周星道:“师妹与我不同,大师兄很欣赏你。他在柳洲和你接触以后,才改变主意向掌门举荐了你。今日面见,便是为了此事。”
“不瞒周星师兄,我如今的状态有些糟糕。”她抚了抚鬓发,叹息道,“并非衰老的容貌,而是心境有差。”
周星做不了主,道:“此事自有掌门定夺。”
殷渺渺便不再多说。
他们到达掌门所在的天元峰,很快得到了接见。一宗掌门的居所,当然怎么大气怎么来,入门后便是个极其空旷的厅堂,足音阵阵回响。
“拜见掌门。”二人齐齐行了个道礼。
“不必多礼。”掌门虚扶了下,语气十分和煦。
记忆中,殷渺渺是第一次见到冲霄宗的掌门,与威严的归元门掌门相比,他的气势并不惊人,但星冠道袍,一派仙风道骨,仿若随时会骑鹤升仙而去。
“周星,前情你可同素微说了?”掌门问。
周星恭恭敬敬道:“是。”
掌门颔首,打量了殷渺渺几眼,应是看出了她幻术下隐藏的真容,但一字未问,单刀直入:“素微,扶乙与孤桐皆向我举荐你成为下一任的凌虚阁首席弟子,然此事至关重要,你常年不在门内,有诸多事不如连华了解,我多存疑虑。”
“晚辈惭愧。”她低下头。
掌门道:“我欲给你三年时间,你要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冲霄宗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第二、你若成了凌虚阁的首席,当如何行事?第三、冲霄宗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顿了一瞬,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肃声问:“你可愿一试?”
殷渺渺静默片时,平静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