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长长的盘旋楼梯,露华浓带他们进入了二楼的一个包厢,殷渺渺正倚在窗前等着她们:“来了?咦。”
她瞟向白逸深,却是露华浓代答,语声含笑:“白真人一个人来,孤零零怪可怜的,就叫了他一起。”
“殷师妹。”白逸深微微颔首,算是寒暄。
“大驾光临,求之不得。”殷渺渺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他,转头笑盈盈地对两个师妹道,“寒师妹见过了,朱师妹却是第一次见。”
朱蕊忙道:“二师姐。”
“坐吧。”
包厢里只有矮几和蒲团,众人随意落了座。侍立在一旁的侍女走过来,屈膝向朱蕊和寒杉要过了她们的花,两人一点都不留恋,忙不迭地就给了出去,暗暗松了口气。
白逸深问道:“殷师妹没有同她们说?”
殷渺渺讶异道:“说什么?”
“月圆会的规矩。”
殷渺渺道:“白师兄这话说得奇怪,我也是第一次来。”她点了点额角,“以前来没来过不知道,反正印象里是头一次。”
白逸深一怔。
恰在此时,门又被推开,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走了进来,一人佩芍药,一人佩丁香,分别在朱蕊和寒杉身侧落了座:“多谢仙子。”
二脸懵逼。
殷渺渺故作恍然:“怎么,白师兄说的是楼下的花?”
“抱歉。”白逸深这回道歉得很迅速,“是我误会了。”
殷渺渺道:“白师兄身为磨剑峰的大弟子,倒真是个体爱后辈的好师兄。”
白逸深微蹙起眉头:“殷师妹何意?”
“若是师兄,必然事前便处处提点,可若是我,即便是知道也不会说。”殷渺渺转着酒盏的杯沿,“师父嘱咐我带师妹长长见识,什么叫长见识呢?”
她放下酒樽站起来,裙裾拖曳着地板:“楼下有许多屏风,而且遮的严严实实,每一扇屏风后面都只有一个人,而屏风上的图案就是百花,无一重复,而女童手中花篮里的花品种与屏风全部吻合。”
朱蕊和寒杉没有说话。
“大多取花的人身边无伴,且所站的屏风与取出的花品种相合,而我带着莲生,就没有人来向我兜花,故而可以猜测,摘花就是摘人,屏风后面的是供来客挑选的倌人,且花只分红白,一定有讲究。”
她询问来的两个少年:“你们二人,有何不同?”
其中佩戴着白丁香,坐在寒杉身畔的少年道:“奴是清倌,尚未挂牌。”
“哦。”殷渺渺走到两个师妹面前,“知道什么是清倌什么是红倌吗?”
朱蕊摇了摇头。
殷渺渺一本正经:“我也不知道,不如问一问你身边的人?”
朱蕊迟疑了一下,身边戴着红芍药的少年就主动道:“清倌不留夜,奴已挂牌,可留宿仙子身边。”
朱蕊僵住了。
殷渺渺又道:“白师兄可明白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见识见识,先见后识,他们总要下山历练,你难道能事事提点,绝无遗漏?”
白逸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殷师妹说得有理,只是……”
“我看过两位师妹的任务谱。”殷渺渺不等他说完,又另起一话头,“寒师妹在师门中所接的任务,大多都是捕杀妖兽,战绩斐然,无一败绩,然均是独自完成。”
寒杉坐直了身体,心中有被人窥探的不适。
“而朱师妹都是接了些收集晨露、整理书籍、照料妖兽的任务,同样完成的很好,只是也鲜少与人合作共事。”殷渺渺说着,忍不住笑起来,“两位师妹一个毅力惊人,一个耐心颇佳,能入我翠石峰实为幸事,只是,这些都不够。
“艰难苦寒的环境是历练,富贵温柔乡也是历练,斩杀妖兽是修行,与人相处亦是修行,若是一心清修便能得道,宗门又怎会有历练一说呢?白师兄,我说得可有道理?”
白逸深道:“确实如此。”
殷渺渺笑了起来,坐回了原位:“那么,我今天所说的,可否能让白师兄放心,我翠石峰不是不会教人的地方。”
“上次一时失言,并非有意。”白逸深顿了顿,露华浓给他斟了杯茶,“以茶代酒,向师妹赔罪。”
殷渺渺笑了起来,举杯饮尽了杯中酒,亮一亮杯底,又道:“同门师兄妹,不必太过生分,白师兄愿意传授经验,是师妹之幸。磨剑峰与翠石峰相距甚近,又都以剑修为主,白师兄若是有空,常来常往,切磋论道,亦是乐事。”
“改日必当叨扰。”白逸深应了下来。
他们俩达成了和解,关系缓和,寒杉和朱蕊却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露华浓施施然站起,取过酒壶为她们斟酒:“怕你们不习惯喝酒,你们师姐特地点了这壶‘桃花笑’,尝尝吧。”
他温言对人笑的时候,没有谁能够抵抗得住他的魅力,两人最终都伸手接过:“多谢。”
甜美的酒水入了口,紧绷的脸庞就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侍候的两个少年殷勤小意地服侍着,却没有想象中的讨厌,既不动手动脚也不往人身上靠,只是恰到好处地倒茶倒酒,说些她们感兴趣的事。
气氛慢慢活络起来。
朱蕊不禁问:“二师姐,为什么拍卖迟迟没有开始呢?”
“问得好,不知既问,我是你们的师姐,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殷渺渺使劲夸她,“如果你是说正式的拍卖,那还很早,不过前戏马上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底下就传来丝竹之声,为今天的拍卖会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