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霄宗在东三洲有庞大的产业链,养殖、种植、符器、住宿……要不是有庞大的收益来源,怎么支撑得起宗门的巨大开销?
宗门的收益用以发展宗门,各峰内部的花销宗门不负责,只划地盘,由各峰自己折腾。无论赚得多还是赚得少,都要上缴十分之一的收益给宗门。
是不是非常眼熟?活脱脱就是修真界的分封与税收!
翠石峰属于新兴势力,空有地盘没有产业,空有元婴没有徒弟,一言以蔽之,百废待兴。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算什么?
上能造反起义、下能建设发展才是修士的必备素养!
但是……任无为未免也太信任她了,不止如此,不少事都让她十分迷惑:论理,山顶怎么都该是师父住的地方,但却是她占了大部分的屋子(书房、会客厅、卧室全是她的东西),云潋只占了一间卧室,任无为干脆就住在山后面。
据韩羽说,整座山上的花都是因为她喜欢才种的,任无为本人表示十分嫌弃,但捏着鼻子认了,也不知道这翠石峰的主人究竟算是谁。
她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简,有一部分是翠石峰所有的账目,笔记本上写着依附于翠石峰的家族,有些还有点评如某某办事不利择日免职云云,显然翠石峰事无巨细都由她一手把控。
不,不仅仅是翠石峰,任无为所在执法堂的案卷,有不少还留在她屋里,被胡乱塞在角落里,一点也不受重视。
而且,听说她失踪以后,任无为一剑削平了半个山头,对所有人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魂灯一日不灭,我一日不会放弃。”
而云潋呢,一次又一次去找她,这次更是因为玉简像是她写的,就千里迢迢从东洲去了西洲。
一叶知秋,见微知著,甜言蜜语会是假的,但这些事骗不了人。
她一直被人信赖着,被人保护着,被人无条件地宠爱着。
一切都说得通了,正因如此,笔记中的她才会有那样愉快而诙谐的口吻,轻松到自己都觉得陌生。
她不是拜了学艺的师门,她是给自己找到了家人。
很肉麻,但贴切得像是身上的皮肤。
只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忘就忘了,多大点事。”任无为不在意,“我小时候的事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人活得久了就要学会忘记。”
殷渺渺叹息:“总觉得有点可惜。”
任无为苦口婆心地开解徒弟:“渺渺啊,你能捡回一条命师父就很高兴了,记忆这种东西不重要,你真想知道就去问你师兄啊,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事他不知道啊。”
“说起师哥……”殷渺渺幽幽望着他,“师父有没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任无为犹豫着:“忘都忘了,没必要再想起来吧。”
果然有?!殷渺渺沉住气,仿佛不经意提及:“还是心里有数比较好,师父告诉我吧。”
任无为想想估计瞒不住,遂深深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用内疚,他练《坐忘诀》迟早都会变成现在这样,散不散阳气都无所谓。”
殷渺渺绷不住了:“散阳气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极阴之体么。”任无为道,“你十多岁那会儿体内阴气积聚,阴阳失衡,修为又太低,差点就死了,没办法,云潋就散了自己的阳气给你,他本来就是纯阳之体,元阳未泄,就这么救了你的命。”
殷渺渺惊得张口结舌,万万想不到会问出这样一件事来:“怎么会……”人分男女,身有阴阳,元阳不过是一口储于初精中的先天阳气,和散阳气截然不同。
男子一旦散去阳气,岂非等于不做男人了?
“我都说了忘记比较好吧。”任无为摇摇头,“没必要难过,坐忘诀练的久了,人和清风明月没什么两样,阳气不阳气的根本不重要。而且云潋本来就是纯阳之体,五行均衡,散了阳气就是混沌体,反而对修行大有裨益。”
殷渺渺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云潋今天会是这样的反应,有些事,他永远不会懂了。
任无为有点后悔自己嘴快,忙道:“真的,你信任一下师父好不好?他没了男女之念只有好处,不然修真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不留神中了招就完蛋了,轻者受伤,重者心魔,像你师父我当初就……”
“嗯?”殷渺渺狐疑地看他一眼,“师父你当初怎么了?”
任无为面不改色:“总而言之,你不用想太多,过去了的事不能改变,做人要往前看。”
殷渺渺叹了口气,心中五味陈杂。
“云潋没什么好操心的,倒是你,修炼慢得和乌龟爬一样。”任无为摘下两颗樱桃丢进嘴里,含糊道,“师父不会去山顶上,你自己想想办法。”
“等等、等等师父。”殷渺渺懵逼,“想什么办法?”
找个道侣?找人野合?还是其他什么正经的?
任无为一本正经道:“你的私事师父怎么知道?我啥也不晓得哦。”
殷渺渺:“……”失忆前的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