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 修长又漂亮, 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却多了点温度。
摸着她时, 不再冷得让她想打颤。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滑嫩的肌.肤时, 她也只觉得麻麻痒痒。
嗯?谁在摸她。
盛欢轻轻蹙了蹙眉, 刚挣扎着想撩起眼皮,小手微动,想拉下那只不安份的大手, 脸颊便被人温柔捧起。
她立刻惊醒过来。
一睁眼,大片冷白的肌.肤便跃入眼帘,再抬眼,便是扬着好看弧度的嘴角,嘴角两边噙着浅浅的梨涡。
“孤吵醒你了?”凌容与精致好看的眉眼微微低垂,狭长墨眸中闪烁着欢喜的柔光,因刚醒来不久的关系,嗓音低哑慵懒,好听得勾.人耳膜。
这个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盛欢呆了呆,眼睫飞快乱眨,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现下是什么情况。
大婚之日,素来是新嫁娘最累,早早就得起,忙了一整天,东西没能吃多少,夜里还要被人折腾。
虽然盛欢被折腾的方式与寻常人不太一样,但一样教她累得只想睡到日上三竿。
凌容与见她这般呆愣愣的模样,满心都是难以言喻的柔软。
忍不住低下头,凑近她。
目光掠过她半敞衣襟下,带着几抹红痕的美人勾时,喉头忽地一阵干燥。
昨夜盛欢衣裳穿得慌乱,就只急忙地套上中衣中裤,便将如意他们唤了进来。
中衣底下,可说什么也没有。
凌容与将小姑娘抱回床榻时就发现了,只是见她眉眼间尽是疲惫,舍不得折腾她或吵醒她。
盛欢前世便沾不得酒,一杯便能醉,是以前世两人的新婚之夜,她也是喝完合卺酒便醉倒。
当时他不知所措,就乖乖地抱她上榻,两人相拥而睡,什么事也没做。
隔日盛煊发现自己妹妹居然在一大早就醒来,人还比以前有精神,看着他的眼神顿时有几分古怪。
凌容与很久之后才明白当初盛煊的眼神为何意。
昨日盛欢酒醉后心情显然很好,他听见她的笑声之后不久,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烧之意,忽自心口蔓延全身。
他原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想念她,但随着那烧烫感越发清晰与真实,他才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念想。
那是前世他自己应下的誓言,这辈子所该承受的折磨,就如三年来他感受不到任何暖意一样。
凌容与原想撑到最后,不想再和前世一样错过大婚之夜,却没想到最后痛苦太盛,终是不堪负荷的失去意识。
现下盛欢醒来了,他突然很想亲亲他的太子妃。
“孤想亲你。”少年低声道,苍白的脸庞虽犹带病容,双颊却有些红润。
盛欢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迟顿的脑子才终于从困意中真正的清醒来过。
少年正对她柔和地笑着,早晨阳光自一旁窗棂洒入室内,落在他的侧脸上,晨光温暖而和煦,俊美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
盛欢下意识想将他推开,手却在触上光滑的胸.膛时蓦地一顿。
锦被下,两人的腿交织在一块,盛欢这才发现凌容与还是跟昨晚一样,未着寸.缕,瞬间羞涩不已,白里透红的脸颊骤然飞红一片,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他为什么醒来还不穿衣服!
而且她明明睡在罗汉床,为什么又被抱回来了?!
所以他是光着身子下榻抱她回来的?
接着又赤着将她抱进怀中,肆无忌惮地看她的睡脸,还像前世一样,醒来就想摸她的腰?!
盛欢腰肢比寻常女子还要纤细,身前亦是沉甸甸,身姿曼妙丰满。
前世温君清虽然平时温和有礼,可只要一上榻却也是变了个人。
两人温存时,他甚是喜欢那腰肢与那沉甸甸之物,总费尽心思地哄着她。
盛欢脑中接连炸开一道又一道的疑问,还道道都让她越发觉得羞耻。
凌容与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见她为自己露出小女儿姿态,展露娇.羞媚.意,眼里的爱.意浓得几乎化不开。
他墨眸微微一暗,喉咙紧了紧,还不来得及等到眼前人的响应,便再也忍不住,热烈而急切地低下头去。
然而当他终于碰上她柔.软的嘴唇时,动作却截然相反,一举一动,珍而重之、小心翼翼。
吻绵绵密密地落下,从额头至眉眼鼻唇,不带任何欲.望,只有满满的珍惜与温柔缱绻,近乎膜拜的虔诚。
盛欢被亲得猝不及防,没想到他说亲就真的是亲,愣了下后,满脸通红的捶打起他。
一醒来就又占她便宜,要不是兄长告诉了她凌容与这三年来的所做所为,她真的没办法将他和温君清联想在一块。
凌容与顿了下,唇齿稍稍分离,低哑的嗓音酥.麻入骨:“怎么了?”
“我没说可以亲!”小姑娘气呼呼的,小脸染满红霞,桃花眸尾泛着娇.羞,目光清澈纯真,软糯糯的嗓音分明是在抗议,却似带入骨媚气。
“你已是孤的太子妃。”凌容与用胳膊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孤不能亲自己的太子妃吗?”低哑哑的嗓音竟被她听出了几分无辜。
“……”盛欢一阵哑然,虽然已经知道凌容与记得前世,可是这不要脸的性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她垂眸不语,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
“不能。”盛欢推了推他,想往后靠却发现搂在腰上的手缩得更紧,越发动弹不得。
“别动。”凌容与按住在怀中挣扎不停的小姑娘,心中悸动如浪潮翻涌,气息微乱。
“你已是孤的妻,为何不能?”
盛欢感受到某种危险,倏地一僵,双颊再度火烧火辣的烫起来。
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流.氓,醒了还不让周正进来伺候他穿衣。
她轻咬着嘴唇,眼底迅速漫起一阵水雾,说话的声音带着委屈:“我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盛欢素来性子软,不喜欢跟人硬碰硬,但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默默吃亏的主。
既然她现在知道凌容与就是温君清,那她自有一套整治他的法子。
以前只要她语气稍稍低落,两人就算有任何争执,他也会马上就低头过来哄人。
毫无一次例外。
虽然盛欢觉得自己这样扮可怜有点不好,可谁教他之前一直欺负她呢。
若非她还记得前世记忆,知道这混蛋太子就是自己以前的夫君,总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温君清,次次对他心软,一心只想躲开他,她可能早就受不住那样的强迫手段,不知道做下什么傻事。
她现下欺负回来,应该不过分才对。
更何况,她也没有撒谎,她真的不喜欢这样。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该变成这样的人。
盛欢想起第一次凌容与在盛宅面前强吻自己时的震惊。
当时她对他失望至极,以为他本性就是如此。
前世的凌容与,笑容单纯,眉眼纯粹干净,多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从来不曾强迫过她。
可现在她知道他记得前世,却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只剩不舍。
“为甚不喜欢?”凌容与见盛欢眼眶红了一圈,心瞬间丝丝拉拉地疼了起来。
小姑娘黛眉樱唇,乌眉深锁,红着眼低头不语的模样,惹人心怜。
凌容与最见不得她如此,心底烦躁,正想再开口多哄几句,便听见周正喊道:“殿下,皇后娘娘宫里的芳云姑姑来了,皇后娘娘叫她过来取元帕。”
盛欢闻言一僵,这时才想两人昨夜未曾圆房,皇后见到干干净净的元帕肯定要不开心,急忙地推开他。
凌容与却不慌不忙,懒懒的抬眸,拿起早被摆放到一旁矮几上的元帕。
元帕塞进白皙柔荑之中。
盛欢瞬间心领神会,知道他要做什么,蓦地涨红了脸。
“你你你,你要做甚,你不要乱来,芳云姑姑就在外头候着!”
“孤尽快。”凌容与凑近她,嗓音低沉微哑,鼻音略重,“只要元帕有了交待,孤的母后必会待你如亲生女儿。”
少年看着她的墨眸中含着醉人的温柔,浅色的唇瓣微抿,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落在她雪白的颈窝之间。
“你混蛋、你无耻!!!”
盛欢的手被拉了过去,整个人动弹不得,一张脸烫红不已,羞得头顶都快冒烟。
凌容与虽状似漫不经心,淡淡的‘嗯’了一声,耳根却也是悄然无息地泛起一抹红,“这件事的确是孤不对,孤待会儿定乖乖接受太子妃的处罚,不论太子妃如何罚,孤必定不会有任何怨言。”
他哄着眼前人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歉意与微不可察的幸福笑意。
他其实也不想行如此孟浪之举。
可元帕若一乾二净,就算裴皇后对她不会有任何意见,但终究会如一根刺梗在喉头,就算盛欢是自己母后闺蜜的女儿,也不可能真待她如己出。
昨夜是他失策,完全没料想到自己会突然晕过去。
他的母后一直都因为当年的事而对他愧疚在心,前世年少时,他虽然极不谅解自己的母后,但他也早在裴皇后前世仙逝以前,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他后,他便原谅了母亲。
这一世,凌容与除了想让盛欢得到裴皇后的真心支持,也不想让自己母后再因此事而折磨自己。
“处罚,难道我还真的能罚你么?我能怎么罚你,难道我还能请殿下今晚就去偏殿自己睡么!”
盛欢紧张的语伦无次,就连骂人的细软嗓音,都比寻常女郎还要柔美娇甜数十倍,好听得教人身子都酥了半边。
“混蛋!!!放开我的手!”
“你果然还是那个登徒子!”
凌容与觉得自己大概已病入膏肓,这一世,他特别地喜欢听她说话,甚至特别地喜欢听她骂自己。
喜欢她鲜明活泼,在他眼前如此肆意地活着。
不会怕他,不会惧他。
凌容与微微垂首,温热的薄唇轻轻碰了碰盛欢的耳廓,薄唇微微上挑,哑声低语地哄道:“乖,孤等会儿就放,不会太久……”
很快,屋子里没有别的声响,凌容与也只剩沉沉的呼吸声,不再开口说话。
盛欢如鸵鸟般紧闭着双眼,唇瓣抿得死紧,也不再骂人。
骗子骗子骗子,怎么可能不会太久!
……
候在外头的周正与芳云,在方才听见太子妃娇滴滴的骂声后,两个人同时一愣,随后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
他们两个都是宫里的老人,对于承宠这件事,早已见怪不怪。
原本芳云还在怀疑,平时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太子,真会在半夜将太子妃折腾得晕过去,还闹到要叫太医的地步么。
可如今看来,此事应当不假。
这人太子妃好不容易醒来,太子却光天白日就又折腾起人家,也不管她就候在殿外,还等着取元帕。
芳云与周正两人面上均笑意盈盈。
如此肆意轻狂,孟浪不羁的模样,倒是和年轻时的景成帝有几分相似。
芳云想起当年裴皇后与景成帝的事,心中忽然一阵叹息,脸上笑容瞬间淡去不少。
……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闭着眼的盛欢,忽然意味不明地呜咽一声:“酸。”
凌容与原本垂着眼,眸底深处正翻涌着骇人的暗色,听见她的抱怨,却倏地掠过一抹无奈笑意。
他再次凑在她耳边,几许缱绻笑意自他喉头溢出:“太子妃或许可以再多骂孤几句。”
嗓音低沉慵懒,温柔醉人,听得人耳根忍不住烧红。
盛欢:“……”
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爱讨骂的。
……
就在周正与芳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两人突然听见屋内再度传出太子妃软糯糯的骂人声响。
芳云跟在裴皇后身边多年,也没听过如此醉人心弦的语调,恁是她伺候帝后许久,也不禁听得微微红了脸。
哎,这太子妃连骂人都这么好听,太子可真是有福了。
大概又过了两刻钟,屋内便传来太子叫水的声音。
“芳云姑姑且在这稍等,咱家这就去替你取来元帕。”周正微微一笑。
待进到屋内时,只见太子妃还姿态娇.羞的躲在锦被之中,太子倒是已经起身,套好长裤。
元帕已经被丢在一旁备好的托盘之上,盖上了红帕。
周正走近太子身边,笑眼弯弯地取起托盘,却眼尖的注意到太子左手掌正在滴血。
“殿、殿下,您、您的手怎么受伤了?”周正心头一跳,连忙将托盘放回原位。
凌容与懒散地抬起凤眸,瞥了眼周正,才又低头继续处理手上的伤,“莫将此事说与旁人知晓。”
周正面色微变,很快就知道元帕上的血,大概就太子殿下自己的血。
可他方才分明与太子妃……
周正忽然间迷惑起来,接着他见到太子额上还沁着大汗,登时意会过来,心疼不已。
殿下这是体力还没恢复啊,这不叫赵世子进宫,为殿下好好调养一番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