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想在她女儿面前卖惨,使苦肉计么?虽然吐了满地的血的确很惨,可既然太子想卖,就让他卖得真一些、惨一点才好。
所以这小两口根本还没完全和好,女儿还在气太子以前对她做的那些荒唐事?
牧婉清眯了眯眼,拉住原本要随着周正而去的女儿,朝周正歉然笑道:“虽然周公公是这么说,可实际情况我们却是不知道的,这清河公主脾气阴晴不定,上次我二女儿才因为迟到了一会儿,就被她罚站在宫门口许久。”
“我看还是先让卿欢去见一见清河公主,若清河公主真是特地为了太子才将卿欢召进宫,到时她再陪你过去劝太子殿下也不迟。”牧婉清语气也甚是无奈,句句堵得周正回不出话。
盛欢觉得母亲说得极是,点头附和,笑吟吟道:“我还是先去见清河公主罢,周公公且再去劝劝太子,顺便跟他说……”
“他要是吐血而亡就真不用娶我了,京城好儿郎不少,比太子优秀的或许没有,但肯定也有不比他差的,叫他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再来说要娶我。”
周正:“……”
这赵家大姑娘,怎么跟以前那个小商女判若两人?
不是,这怎么跟太子当初说的都不一样!
周正还想再开口挽留,牧婉清却已经拉着女儿离去,他登时急得满头大汗,再次慌慌张张追上两人。
可惜这永安侯母女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他舌粲莲花,再如何能说善道,都无动于衷。
周正简直快要急死。
那太子吐血可不是他胡绉的,虽然他已经再三劝过太子莫行此计,可太子却异常坚持。
要是这赵大姑娘再不去,殿下恐怕又要连病数日了,这身子长久下去怎么了得。
周正心底一个愁啊,这同样都是赵家小姐,怎么这个赵卿欢跟赵舒窈的差别却那么大。
赵舒窈可是巴不得殿下能喊她过去,可这赵卿欢却怎么样也请不动、劝不动,这以后要真将她娶进宫,太子岂不是要日日看她脸色度日?
周正见永安侯母女人已经到了长乐宫前,心中一阵无奈长叹。
牧婉清亲自将女儿送进清河公主所在的长乐宫,才朝皇后所在的凤仪宫而去。
原本懒散地躺靠在贵妃上的清河公主,听见赵卿欢求见,登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地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凌容与:孤的媳妇儿怎么还没来?
周正:殿下,赵姑娘说京城好儿郎遍地都是,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你,您要是死了就娶不到她了。
牧婉清:有我在别想糊弄我女儿
凌容与:……
盛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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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太子分明说她将赵卿欢召进宫, 周正就会将人带过去他那,为何人却来了她的长乐宫?
清河公主听见婢女进来通报永安侯嫡女赵卿欢求见, 登时柳眉倒竖, 杏眼圆瞪地跳了起来。
清河急匆匆地走到她面前。
上次她听了赵舒窈的话, 告诉太子盛欢可能要订亲, 结果气得他当场吐血不止, 清河公主还是头一次见到人能吐那么多血, 当场被吓得不轻, 可说对这同父异母的弟弟心虚不已,是以此次才会答应他将盛欢召进宫。
“你为何没跟周正一块去见太子。”清河公主话方落,脚步蓦地一愣,呆在原地。
之前她听裴皇后说赵卿欢生得和永安侯夫人一模一样,她压根儿不信,毕竟那赵舒窈跟永安侯夫人一点也不像。
可今日见到盛欢本人, 看清她的容貌, 清河公主才知道什么叫孩子不能偷生。
像, 真的像。
不止像永安侯夫人,那双桃花眼眸也与永安侯世子赵杰极为神似, 一看就是兄妹。
清河公主向来对与赵杰相关的亲人易有好感,也因如此才会与赵舒窈玩了那么多年, 如今见到与永安侯mǔ_zǐ 容貌相似的盛欢, 心中因赵舒窈而对盛欢产生的成见,瞬间消减不少。
“臣女参见公主,”盛欢恭敬福身行礼, 低眉道,“是公主召臣女进宫的,臣女自该先来见过公主才是。”
清河听见盛欢的话,才猛地回过神想起召她进宫的目的,大步上前,一把捉住盛欢手腕,“太子为了向父皇求娶你,现下被罚跪还被罚不许喝药,你现下就随本宫到御书房前劝他!”
盛欢就这么被清河公主拉着走。
她之前听永安侯夫人说清河公主脾气阴晴不定,又与赵舒窈交好,原本还以为公主是听见赵舒窈出了事,才会想召她进宫腾折她一番,结果却是为了太子。
盛欢看着清河公主的背影,听着她嘴里碎念不停。
“那日太子以为你要与宁大公子定亲,突然在本宫面前吐血险些将本宫吓晕过去,现在又因你被父皇处罚,你若敢负了他,本宫绝不轻饶!”
盛欢听完清公的话简直哭笑不得,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方才母亲要拦着自己,不随周正去劝太子。
原来凌容与那混蛋又想在她面前卖可怜,在众人面前卖深情。
盛欢于心底哼笑一声,再次暗骂凌容与真是个心机深重的登徒子,居然为了博得她同情还伙同公主连手骗她。
她倒要看看这太子吐血,究竟是怎么吐。
之前在宫门口,虽然凌容与也因她说心悦宁绍而被气得吐血,可那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再加上当时盛欢一心只想远离凌容与,早就不记得这件事。
待她被清河公主拉到御书房前,瞧见那身材偏瘦,俊美矜贵的少年郎,挺直着腰杆与背脊跪在房门紧闭的书房前,精白锦袍领口与袖口皆血迹斑斑,膝下一滩又一滩的血。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几欲作呕。
盛欢不禁微微蹙起眉。
周正和公主没有骗她?凌容与的身子真的差到这等地步了?
只见三皇子凌朗面色惨白,早就不敢再跪,慌乱的劝着太子:“二哥,来日方长,父皇今日不答应我们,我们改日再来求便是,您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凌容与却依旧跪得直挺,不为所动。
他没有来日方长,他的时间日日减少,倘若不能在近几日就让景成帝赐婚,他很可能到死之前都无法将盛欢迎为太子妃。
那是他前世就一直渴望的事,前世他没能将她迎娶进门,没能给她一个名份,今生一切他都会弥补回来,她该有的,一个也不会少。
凌容与狭长墨眸低垂,浅白的薄唇上带着几抹红,精致五官倾倒众生。
盛欢已被清河公主拉着来到凌容与面前。
原本垂眸的少年发现她的到来,怔愣几瞬,方撩起眼皮看向她。
少年墨眸中泛起清澈纯粹的笑意,灼灼闪烁,带着让人无法抵抗的温柔与深情,双颊梨涡浅浅,微笑如同和煦春风。
“孤一定会迎娶你当太子妃。”
仅管凌容与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面无血色,冷汗涔岑,这句话却说得无比坚定,背脊不曾有一丝弯曲。
盛欢看就算跪着,骨子里的倨傲和与生俱来的强势亦未曾消减半分的少年,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竟觉得凌容与有几分可怜。
──“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欢欢,信我。”
盛欢脑中猝然响起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
眼前少年再次与被她藏在心底深处的男人身影两相重迭。
盛欢心底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丝丝拉拉的扯着她的心尖。
她浑身一震,猛地扭过头,也顾不得清河公主就在一旁等着她劝太子,转身就想走。
这种熟悉的悸动让她心头慌乱不已。
盛欢告诉自己,这个登徒子不是温君清,她不能再被他那张脸给骗了。
原本任凭凌朗如何劝道皆巍然不动的少年,见她转身,立刻踉踉跄跄地爬起身。
冰凉的大手拽住少女白皙柔荑。
“别走,”凌容与摇摇欲坠,却强硬地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父皇一定会答应孤的。”
清河公主到底是个未出闺阁的单纯少女,见到自己弟弟二话不说就直接将赵家大姑娘紧拥入怀中,耳根瞬间烫红起来。
她登时红着脸扭过头去,瓮声瓮气道:“本宫已经将人带来,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便趾高气扬的带着一众婢女离去。
凌朗见到二哥如此大胆,一双眼亦是瞬间瞪得老大,耳根微微发红。
他立刻别过头去,不敢多看,一边揉着跪得发疼的膝盖,一边想着,日后得跟二哥多多学习才行。
他要是有他二哥一半的强势跟行动力,也不会让喜欢多年的姑娘,只能给自己当侍妾。
凌朗想到这,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与懊恼,双腿迈的步伐不禁加快。
没多久,原本站了不少人的御书房前,就只剩凌容与和盛欢。
原本要离去的盛欢被抱得猝不及防,不止整个人被拉回去,撞.进少年胸.膛,心里才刚被她强按下去的烦躁与异样感,亦再次翻涌而上。
凌容与半闭着眼抱着她,浓而卷的长睫半落,漆黑如渊的眸子沉沉,此时此刻,他的脑袋早已浑沌一片。
方才迟迟等不到盛欢,他整个人就宛如泡在寒冬腊月的湖水之中,冰冷刺骨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甚至心里有一瞬被绝望淹没,害怕自己等不到她。
他不想再等她了,他等了太久,久到令他光是想象都觉得恐惧与害怕。
所以盛欢一入京他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见她,才会忍受不了她多看宁绍一眼,害怕她心悦其他男子。
凌容与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怀中的少女拥得更紧,身子却已经有些撑不住,重量几乎有一半都压.在盛欢身上。
盛欢被抱得几乎透不过气,玉白的耳尖不由自主地窜起一抹诱人的红晕。
他果然还是那个登徒子,居然连在御书房前都如此肆意妄为!
她恼怒地推了推凌容与,低声嗔道:“放开我。”
白皙柔荑却在推上凌容与的肩时,骤然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什么。
盛欢慌张的看向一旁周正:“太、太医呢?你快将太子带回他的宫殿,快叫太医来给他瞧一瞧。”
凌容与的身子向来冰冰冷冷,如今却不知为何异常滚烫。
盛欢见他吐了那么多血,心底忽地一阵虚。
她垂眸,轻轻扫向凌容与。
只见少年赖皮的抱住自己不放,纵使整个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少年脑袋枕在自己肩头上,半边的脸埋在她肩颈里,微.喘的嗓音于她耳畔响起,微热的呼吸打在她锁.骨旁,过分好看的脸庞苍白如纸,脸颊却又因病而泛起两抹潮.红。
盛欢看着凌容与双目紧闭,安静又脆弱的模样,只觉得他的呼吸仿佛似一根又一根的羽毛,一下又一下挠过她的心尖,泛起丝丝温软。
少女白.嫩的小脸瞬间窜起一道烧烫的红,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盛欢又恼又怒,心底却又不自主地担心起凌容与。
就算她再不喜欢这一世的凌容与,但也没到想他死的地步,更何况她暂时还需要他。
周正一听连忙叫来几个小太监,合力想将太子背回东宫。
可凌容与虽已被小太监背在了背上,却死死的抓着盛欢的手不放,任凭他们怎么拉都拉不开。
盛欢:“……”
她突然怀疑凌容与是假晕,可是他烧烫得厉害,不醒人事却也是真。
周正满头大汗,“要不赵大姑娘先陪殿下回东宫,奴才们实在扯不开殿下的手。”
盛欢原本想开口拒绝,叫他们再试试,被小太监背在背上的少年却突然说起呓语。
“别不要我。”
我所剩的时间太少,别不要我。
一旁周正及小太监们听见太子呓语,瞬间冷汗涔涔的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盛欢脸颊一阵一阵的发烫,好不容易消退下热度的两只耳尖,再次红彤彤一片,似要滴血一般。
她羞赧不已的咬了咬嘴唇,简直不知该说什么,这凌容与到底是真昏还是假昏?
书房内的景成帝早在听见太子宁肯娶赵卿欢也不肯服药,又吐了满地的血时就心软了,方才听见盛欢喊太医,心头又是一阵挣扎,最后终是憋不住推门而出。
景成帝刚朝两人走没几步,就见被人背在背上的儿子,居然连晕过去都死死抓着永安侯的亲闺女不放,心中顿时一阵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