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疏单手按在桌上,沈隽意不想来实验室的理由他当然知道,刚刚吵完架。他们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好的场面氛围,只要多说几句就得掐架,不把另一个气死不罢休。自己不想看见他,他也不会想要看见自己。许奕思来想去,在傅清疏开口之前先说:“对了教授,我今天过生日,邀请了实验室里的同学一起庆祝,您有空吗?”“生日快乐,我就不去了。”傅清疏稍稍停顿了下,问他:“你……跟沈隽意熟吗?”“还、还成?”许奕微怔,“怎么了吗?”傅清疏摇了下头,“没事,你去忙吧,生日礼物改天补给你。”许奕受宠若惊地直摆手:“不不不用了,您说一句生日快乐我就很开心了,不用送礼物,我……”傅清疏没再说话。许奕有些忐忑又沮丧的垂下手,小声说:“教授,那我……先走了,啊对了,蛋糕您吃吗?我帮您带一块回来吧。”“在哪里。”傅清疏问。许奕一呆,傻傻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傅清疏问的可能是生日的地点,谨慎地回答,“生日的地点吗?秀水路那家餐厅,叫落霞集。”傅清疏“嗯”了声。“您会去吗?”许奕激动的想搓手,结果还没等他搓完手,伴随着傅清疏的再一声“嗯”,他的手机响了。沈隽意的微信。----生日在哪儿来着,晚上我去讨杯酒喝。许奕顿时眼前一黑,完了。作者有话要说:绝了,安排的明明白白,以后咱们也别口嗨了,安静的太阳吧。两个骄傲的人,注定要掐架(看谁先服软吧qwq)。第二十一章 心烦意乱周五晚上七点半,被邀请的主动要来的都聚集在了落霞集的门口。沈隽意和傅清疏对视的那一眼,双方各自“啧”和“嘶”了一声,许奕离傅清疏较近,听见他这个冒着冷气儿的“嘶”都快晕过去了。沈隽意手里拎着个东西,用盒子包着,走过来拿腔拿调地掉了个书袋,“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傅清疏别过头,没理他。许奕是今天的主角,不能让自己的客人们冷场,又不能让他们打起来,无奈地用原梗将沈隽意噎回去:“他今天来,你明天也不能来,没有人能一个生日办两回的。”在场的人都是实验室的学生,对沈隽意和傅清疏之间的战争门儿清,要么偷笑要么转过头装作四处看风景,只有许奕,头皮发麻。他接过礼物,瞪了沈隽意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别闹啊,不然不给你酒喝了。”沈隽意眉梢一挑,朝不远处的傅清疏瞥了一眼,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又问他:“他怎么答应你来了?你开始追他了?”许奕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说:“你别瞎说啊,我没打算追教授。”“干嘛?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啊。”沈隽意看了下傅清疏的背影,又看了看许奕的脸,嗤了声:“有点儿出息。”许奕小声说:“哎呀你不明白,反正你待会看在我生日的面子上,别跟他吵架,就安安静静地喝酒就行了,明白吧?”沈隽意收回视线,将手塞在口袋里,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尽量吧。”一行人进了包间,各自落座。学生们跟傅清疏不大亲近,平时又冷漠,生日会就是要玩儿,挨着这么块冰还怎么玩儿,自然没什么人乐意跟他挨着坐。许奕乐得靠近他坐,可又被同学们拉到一边去了,眼睁睁看着沈隽意避无可避地坐在了傅清疏身边,并将他堵在了靠角落的位置。羡慕又担心。许奕以眼神示意沈隽意不准搞事,又忐忑地去看傅清疏一脸平静地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喉咙浅浅吞咽。包间里微吵,可那一隅又有点诡异的安静,有些格格不入。“叩叩。”“李稳开门。”这里唯一的女生陈清婉张口指使,坐在外侧的李稳认命的说:“是,大姐。”菜单是提前订好了的,服务员按照时间进来挨个儿上菜,还有两打啤酒。许奕本来就觉得沈隽意整天喝酒不太好,他劝过几次,没什么用,再加上傅清疏也在这里,万一两人再趁着酒劲儿打起来,那就没法儿收拾了,就只要了度数偏低的啤酒。沈隽意也没在意,接过来一听,指尖一勾挑拉环的时候忽然顿住了,看着自己手指低笑着说:“教授,我手受伤了使不了劲儿,帮我开?”傅清疏也没抬头,握着自己的杯子淡淡回答:“手没断就自己开。”“断了,你摸摸。”沈隽意伸手到他面前,还是昨天晚上他包的那个木乃伊似的绷带,不过被血浸透了不少,干涸成铁褐色。“还能伸出来就不算断,再往我这儿伸一厘米我就让你真尝尝断手的滋味。”傅清疏嘴里的话说的狠,可眼神还是淡淡地,仿佛不带一丝情绪,声音又轻,导致许奕也没听清他们在聊什么,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是今晚主角,不能总盯着这儿,被陈清婉他们闹得不行,再也抽不出空。沈隽意收回手,指尖一勾挑开了拉环,“啧”了一声,倒了杯啤酒,看着上面堆出厚厚一层白泡沫,又一颗一颗炸开消散下去。“啤酒,这得喝多少才能够味儿。”沈隽意喝光杯子里的酒,咂咂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却没喝,指尖在杯壁上点了点,抬起头来看着傅清疏一会。“傅清疏。”“傅教授或是傅老师。”“……什么毛病,好吧好吧傅教授。”沈隽意抵着杯子朝他推了下,单手去撑下巴结果碰巧伸的是受伤那只,顿时“嘶”了一声,“我艹,疼。”“疼还喝酒,可见是没疼到地方。”傅清疏淡淡补刀。沈隽意轻笑了声,“酒是最好的麻醉剂教授没听过吗,我手疼,你不给我包又不让我喝酒,那谁能忍得住。”傅清疏不想理他,敛眉端起茶杯靠近唇边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说:“喝酒不能治伤,啤酒也达不到麻醉的效果,真达到的时候你已经酒精中毒了。”“啧。”沈隽意嗤笑了声:“教授,你谈过恋爱吗?”“与你无关。”“行吧你说无关就无关,真瘠薄难伺候。”沈隽意说着,视线一转轻笑着靠近他,以气声说:“哎教授,问你点儿专业的。”“说。”沈隽意伸出手,从桌子底下递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找到了他的手,勾了他的指尖一下,问:“精夜里头,都是些什么成分?我上次考试,这道题不会做。”傅清疏冷冷地扫过他的脸,本来想抽出手,但听见这句话脸色一变,反手精准的抵在他的伤口上。沈隽意立刻把脸皱成一团,疼得直吸气:“我艹你怎么下狠手,这真是我考试的题,不信你去翻翻我们专业课考试的题目好吧,我撒谎你让我这辈子都……”傅清疏松开手,眼神淡漠地从他脸上收回视线,声线平稳地说:“水、果糖、蛋白质和多肽以及其他糖类、酶类、无机盐和小分子。”沈隽意虽然没上过几节专业课,但到底也算个皮毛医学生,听懂了一成,又吸着冷气继续问:“那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腥臭的。”“啧,就没办法给它变成甜的吗,哎教授你们研究基因什么玩意的时候,顺道儿也研究一下这个呗。”沈隽意喝酒不上头,连喝了好几杯啤酒还是面不改色,只是有微微的酒气扑过来,带笑,让人看不懂他是真开黄腔还是假开。他问人的时候像是一本正经,又像是吊儿郎当。傅清疏拧眉,微微沉着声音,像是生气又像是责备:“你专业课不学,初高中生无可也逃课?大学是走后门进来的?”沈隽意冷哼了声,“我从不走后门,你以后就知道了。”他说着,忽然停了下,欺近了靠近他耳边,低声问:“您背后那个纹身,在哪儿纹的,我也想去,介绍我一下?”傅清疏原本就被他的呼吸影响,这句话一问手顿时一颤,杯子里的水洒出来,泼到手背上,但所幸只是温水病没有烫伤,只是沾湿了袖子。他收回手,拿过手边的白毛巾将茶渍抹去。“路边随便找的。”傅清疏说:“这东西抹不掉,除了一样会留疤痕,不建议你去。”“除了干嘛,挺性感的。”沈隽意歪着头,也不知是认真还是不认真,眯眼笑说:“我喜欢,就是上回没看清有点遗憾,我还有机会再看看吗?”这话指向性太强。傅清疏心尖瞬间一麻,不自然的缩了下手指,冷声说:“你有点分寸!”“几分几寸?”傅清疏脸色微沉,许奕有意无意地盯着这边,实在是担心的不行,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了,忙不迭端着半杯啤酒走过来“解围”。“教授,虽然学生最好还是别喝酒,但是能进您的实验室我是真的很开心,这杯酒敬您。”许奕说实话有点忐忑,他从来没见过傅清疏喝酒,不知道他会不会拒绝。傅清疏站起身,说:“我不会喝酒,以茶代酒,可以吗?”话音一落,许奕还没开口就听沈隽意在边儿上笑了声,“您也是个做实验的科学家,茶和酒的成分那能一样吗?以茶代酒,这不符合科学依据。”许奕乍一听,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傅清疏别过头,看了他一眼,拿过他面前的杯子,在许奕的目瞪口呆里一仰而尽,随着喉结的微微吞咽,那杯酒全进了肚子,一滴不剩。“生日快乐。”许奕张了张嘴,从傅清疏的脸上移开视线,瞪了沈隽意一眼:你给我闭嘴!沈隽意无辜地敲了敲桌沿,眼角微弯的笑起来,“教授,您抢我酒干什么,想喝自己拿不就得了,我喝过你也不嫌我脏?”傅清疏放下杯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么,你有病吗?”沈隽意听懂他话里的讥讽,腾地一下站起来:“老子健康的很好吧,你才有病。”傅清疏转过身,跟许奕说:“我去个卫生间。”沈隽意看着他的背影,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酒,靠向了椅背,视线落在傅清疏的椅子上。赵路说,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地想让他在自己的折腾下哭着求饶,还有那句“要么看自己射他身上,还是看他射自己身上”。他自从母亲死了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了,他不想用情欲去定义喜欢,情欲不一定就是因为喜欢,他见过因为药物影响,被发情驱使的母亲,但母亲不爱沈开云。他从前没爱过人也没打算去爱谁,他的命早就不要了,能活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沈遥伤心罢了。沈隽意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影响,傅清疏明明是个beta,他没有信息素,不会对他造成本能的勾动。可赵路说到这个的时候,他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是傅清疏,想把他按实验室里按讲台随便按哪儿,让他哭着求饶。他确定自己不爱许奕,但对于傅清疏,他不能确定。他要验证,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傅清疏,是情欲,还是爱。-傅清疏今天出门前打了一管抑制剂,但临近发情期,效用甚微,刚才沈隽意靠他很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他有些晕。耳朵里嗡嗡的,吵的人心烦。他才一出门就觉得手脚有些发软,本能地按住墙壁撑了下。“傅先生?”傅清疏抬起头,看见一脸惊喜的莫久小跑着过来,模糊地看着他脸上有着明显的欣喜和意外,“你也在这儿吃饭吗?好巧。”“莫医生。”傅清疏收回手,艰难地站直了身子,强自冷静。“您还记得我。”莫久笑着说完忽然一怔,发现傅清疏脸上稍稍不自然地红晕和发沉的呼吸,拧眉问:“你不舒服吗?”傅清疏皱着眉,保持了一点距离,淡淡说:“不碍事,我还有事,改天再跟……”莫久有些不放心,看着他的脸,又看看自己的腕,打断他说:“你这样也不能开车吧,太危险了,这样,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送你。”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敲黑板:大家学一个新词啊,明撕暗秀。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红楼梦》探宝钗黛玉半含酸。第二十二章 心烦意乱莫久是和单位的人聚餐,其他科室的医生都还在,不能这么走,况且他的车钥匙也在包间里,要回去取。他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又走回来,“傅先生,您等我两分钟,我立刻就回来。”傅清疏有些晕,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不算陌生了,这段时间经常有这样的感觉,燥热,黏糊,有东西控制不住的流出来,让他越发烦躁。莫久已经走了,傅清疏脚步虚浮头昏脑涨,仅剩一点意识让他也明白,自己这么出去,绝对回不了家。他的车还没修好,今天是打车过来的,这么出去太危险了。傅清疏往后退了一步,不大自然地躲避了下莫久的触碰,微微拧眉强自撑着,声音微哑地说:“莫医生,不用麻烦了。”莫久暗恋他一段时间了,整天缠着祝川问东问西的,但祝川这段时间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很少回他的消息,搞得他以为自己没希望了,结果这一下子又忽然遇见他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莫久难掩激动地搭上他的手腕,低声稍稍歉疚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如果你担心的话,那我只给你送到楼下,行吗?”乔雁说的不错,莫久长得算是很不错,人又知书识礼,哪怕握住他的手也只是搭在手腕上,虚虚地,很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