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金既应承了苏氏要与幼珠说道说道, 无奈这几日事忙, 一时又耽误了下来, 等到手头上事忙得差不多后, 又是过了几日。
中秋过后, 草木渐渐开始萧瑟, 谷物却穗子沉甸甸,放眼望去一片金黄, 正是丰收的季节。
今日是苏家庄子开镰的日子, 苏家众人皆齐齐到侯家湾“下地劳改”, 连如今胎已坐稳的幼宝、已有八个月身孕的幼银也央着家里人, 难得跟出来放放风。
“这日子过得就是快,转眼小八都已快八岁了。”坐在荷塘边青砖瓦房外树荫下,感受着凉爽的秋风,幼银抚着已经高高耸起的肚子, 看着不远处的姐妹们,笑眯了眼。
坐在她身旁的幼宝也笑呵呵的看着自家自出生起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丈夫竟也兴致勃勃地跟着二姐夫一起到地里收庄稼, 笑道:“我听婆母说孩子都是见风就长, 等二姐生下孩子,怕是到时还要更多些感慨呢!”
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旁边婆子丫鬟远远守着, 也不上来吵着自家太太。
至于苏家的田里头今年倒还多了韩立与魏四两位女婿, 均穿着细棉短打,带着已经十一岁的韩尔华与快八岁的苏康,四个男丁站成一排齐齐挥着镰刀割稻子, 其余几人都是有劳作经验的,只魏四乃是这辈子第一回 下地干活,不免有些笨拙,看得苏康在一旁“吃吃”地笑:“原来也有三姐夫不擅长的事儿呢!”
逗得他右边儿的韩尔华也咧着嘴笑了。
戴着大大的草帽的魏四喘着粗气抹干从额头流下来的豆大的汗珠,双唇有些发干,笑道:“术业有专攻,我也不是样样都行。”今日原是他听妻子提起苏家开镰一事,自己在家闷头读了那么久书,便也想跟着出来放放风。
如今虽说出了一身的汗,有些口干,竹青色的细棉短打也早就湿透了,不过却觉得神清气爽,萦绕在自己周边的沉闷之气也涤荡一清,只觉通体舒畅。
幼绫幼罗等四个小的也在幼金的带领下,从另一头挥着镰刀割稻,姐妹们都穿着利落的衣裳,如瀑青丝也只是简单地扎了两个麻花辫,为着防止双手被磨粗糙,亦是每人一对鹿皮手套,倒也便宜。
“长姐,一会儿割完稻子我可以去摘桂花儿吗?”七岁的幼缎正是爱玩的年纪,稻子还没收完便想着去摇桂花。
幼金看了看还有不过小半陇的稻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收完稻子回去梳洗过后,躲过日头再去。”虽说已经入秋,不过秋老虎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正午时分日头还是十分毒辣。
是以看日头渐高,苏家众人便都往苏家在侯家湾的别院方向去,别院中苏家家仆也早早就备好了热水跟香胰子供主子们梳洗。
***
“许久不来侯家湾,今日倒是难得松泛些。”幼珠与幼金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苏家的仆人远远地跟在主子后边儿,不曾搅扰主子的清净。
幼金放眼望去,远近都是丰收的景象,顿觉心胸开阔舒朗,道:“时常在家中关着,总要出来走动一下才是,不然人都要憋坏了。”
幼珠原是个外向活泼的性子,平日里下学或者休沐也喜欢跟同窗们一起约着赏花吃茶,不过近段时间来倒是有些反常,每每下学回来就跟在自己身边学着打理庶务,倒让幼金看出了些许心思。
“如今家中能人多,咱们辛苦了这么些年,也该好好松泛松泛才是。”幼金眉眼含笑地看向幼珠,姐妹俩已经走到苏家建的一处凉亭中坐下,仆人依旧远远地跟着:“长姐最大的心愿便是你们几个都能开开心心的,至于外头的事情,有长姐来操心便是。”
幼珠听长姐这般说,便知道长姐是猜着自己的心思了,玉面微红,道:“我如今也十六了,我可以为长姐分担的。”她深知长姐这么多年来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是以更不忍心在长姐嫁人后还要操心家中的事儿。
幼金伸手点了点幼珠的额头:“你呀!咱们家的事儿自然有我来操心,长姐知道你的心思,但就算是嫁人了,那也是苏家的女儿不是?长姐与娘亲商量过了,将家中产业分成两份,洛河州为一份,京城为一份,洛河州一份由娘亲与你还有幼银一同打理,京城的一份则由我来打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