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里, 京中传来明年开恩科春试的好消息, 柳卓亭、月文生魏四等苦读多年的学子闻此消息, 自然无比欢欣, 个个都意欲进京赶考, 实现一番抱负。
如今距离明年三月恩科加试只有不足七个月, 洛河州中要进京赶考的学子众多,恩科加试的消息传到洛河州后, 倒让洛河州的书铺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是肖大公子托人带回的历年考过的几份卷子, 又寻了朝中曾任主考官的同僚要了几份当年作答好的卷子誊抄回来的, 你们三人虽有长才, 我这也算是锦上添花了。”幼金坐在首位,示意秋分等人将手里捧着的纸张分给柳卓亭、魏四、月文生三人。
“幼金你这哪里是锦上添花,明明是雪中送炭才是。”柳卓亭一边两眼放光的翻看着手中拿到市面上卖那都是千金难求的历年真题,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欢喜。
魏四也细细翻阅了前面一篇策论, 两眼眨都不眨一下,口中却在不停感慨:“民生国事, 字字珠玑, 果然是极好的策论。”他虽自负有几分才华,可毕竟没有进京赶考的经验, 祖父虽曾在朝为官, 可也不曾接触过科考之事, 只能给他讲讲三十年前自己科考的经验,实际意义并不大。他正是心中不安,不料妻姐竟这般妥帖准备了这个, 心中对妻姐的感激又多了一重。
幼金瞧他三人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道:“你们觉着用得上就成。”想起肖临瑜来信中曾提及之事,又道:“当今圣上注重国事民生,极为贤明,想来上行下效,主考官及阅卷官自然也更喜务实之作。”
三人皆是凛神细听幼金之言,心中暗暗记下到时答题万不可作花团锦簇的文章,毕竟幼金能寻来这份资料,足以证明她所言非虚。
幼金虽未曾参加过科考,不过也知道科考对学子的重要性,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自然也不多留他们三人:“我这边儿若是再有什么消息就再请你们过来,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我便不耽误你们的时辰了。”
三人自然无不感激,心道苏家大恩,将来等自己出人头地后必须好好报答一二。
至于魏四本就是苏家婿,本得岳家照拂,如今还得了这般金玉良言与密卷,魏四自然对岳家更多了几分感念。
魏二太太知晓儿子有这番机遇,道:“当初是何人怨我要做这门亲事?如今竟只记得感念岳家的好,倒不曾见感念我一二,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不过此话也只是说来挤兑儿子罢了,对如今已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幼宝越发地如珠似玉一般。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肖临瑜虽人不在洛河州,可心却没离开过,几乎是隔日就一封信以慰相思之苦,还三不五时就打发人捎带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物回肖家,以做聘礼备用。
于氏看着这回儿子托人带回的一匣至少上百颗珍珠,个个都圆润饱满,光泽莹润,只觉得眉心微微抽动:“这还没入门就这般偏爱,到时真入门了还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顽儿?”
“瞧你说这话,若是叫幼金知晓,人家心里怎么想?”肖海如刚泡完脚从外间进来,便听见妻子坐在榻上抱怨,榻上小几上放着的正是那一匣子珍珠。
坐到于氏身边,将匣子盖子合起来,又为自己倒了杯热茶,道:“临瑜好容易才终于要成家了,你这做娘的不盼着他夫妻和睦,反倒还怪起人来了,这叫人家知道了不得心中又多几分思量?”
肖海如知她这段时日在洛河州的贵妇圈中走动多了,也结识不少官太太,许是心中有些不平衡了,便道:“你只瞧着外头那些大家闺秀好,可你仔细想想当初落难之际那些素日里与你交好的官太太也好,官小姐也好,有一个伸出援手的不?”
于氏被丈夫这般敲打,本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可却又无从开口,思来想去确实觉得是自己想左了,不过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便道:“我只是一句,你便有十句来说我的,可见你与你儿子一样,都是一颗长歪的心。”
“你这话说得越发小性了,那人家到时候入门了不是管你叫娘?我瞧着幼金这孩子就好得很,临瑜自己也喜欢,孩子们的事儿你操心这么多作甚?”肖海如歪在榻上,两眼微闭,叹道:“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世界,我们做长辈的若是插手太多,免不得是要与孩子疏远的,你若是想早日抱上孙子,你就别想那么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