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忙着照顾家里的患者, 不过幼金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关在家里, 这一个月下来与肖护卫长在外奔走不断, 终于打通了一个天牢的小吏, 对方收了一千两银子, 愿意趁夜里无人时放她们进去一个时辰。
“如今大少爷是被判了秋后处决的, 又事关韩将军谋逆一案,看管自然是要严些, 属下这回能争取到这个机会也只不过是财帛动人心罢了。”肖护卫长拱手对幼金说到:“不过那小吏说了, 只愿带一人进去, 姑娘是要自己去还是?”
幼金叹了口气, 微微仰着头看着小小的院落之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已经渐渐圆了起来,沉默良久后才悠悠说到:“我明日会将此事告知肖家太太,让她拿主意吧。”自己与肖临瑜之间不过是只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于氏可是生他养他十几二十年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于氏去见上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肖护卫长眼神有些晦涩, 抬眼看了眼大姑娘, 随后垂下头来,不再言语。
第二日一早, 初夏的清晨还算得上是凉爽, 用过早膳后, 精神已经大好的于氏带着肖临茹在廊下坐着,一边吹着凉爽的穿堂风一边做绣活,两人穿着打扮也不如从前贵气, 远远看着只以为是一般富户家的女眷,倒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氛围在其中。
“幼金来了。”于氏自打上回与幼金赔礼过后,两人之间的心结也就化开了,于氏对她的偏见也一早就没了,如今两人相处得倒是十分融洽。
肖临茹见她来了,便拉着她要坐下,笑道:“你今日倒是得闲,咱们也好些日子没一处说话了,今日正好。”
幼金笑着应到:“姐姐不嫌我吵闹,我自然也是愿意跟姐姐一处说说话的,我先给太太说会儿话,过后一准儿找你去。”
“我还以为是特地来找我的,没成想是找伯娘的。”肖临茹笑得脸上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十分娇俏。站了起身,说到:“正好我该去瞧瞧老祖宗跟娘的药熬好了没。”赵氏身子弱些,宋氏年纪大了恢复得也慢,如今只有她二人药还未断。
于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幼金:“你这是要跟我说什么事?还特意支开了临茹?”如今她们足不出户的,还能有什么事要这般?
幼金坐在于氏身边,压低声音道:“太太,此事事关重大,您也别怪我谨慎。”于氏见她这般,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认,只得连忙又凑近了一些,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消息。
“我们打通了一个天牢的小吏,他愿意带我们进天牢,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幼金刻意压低却依旧十分清晰的话语落到于氏耳中却如同平地一声雷一般震慑了她的身心,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僵住,看向幼金的一双美眸已经被泪水浸润,却只能一直默默看着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剩下无语凝噎,触动情肠。
幼金抿了抿双唇,继续说到:“明夜戊时三刻,护卫长会护送您去天牢边上,天牢那边已经打点好了。”递上自己干净的细棉帕子给于氏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幼金知道于氏肖家父子是于氏心中最大的伤疤,如今自己骤然这般提起,怕是伤了她的心了。
于氏虽伤怀,可更多的是欢喜。擦干脸上的泪后,紧紧拉过幼金的双手:“好孩子,总归是我们肖家欠了你的,你对我肖家有大恩,我一定记你这个恩情一辈子的。”于氏虽然心痛,甚至对当今圣上有颇多怨恨,可自己也知道肖家的男丁已被判了死刑,本以为自己是只能等着为丈夫跟长子收尸了,可如今竟还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让她怎么能不激动欢喜?
说罢甚至还站了起来要给幼金下跪。幼金赶忙将人扶起来,让她坐下:“太太,您这是要折煞我呀!肖大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如今所做也只能报答一二,您也是我十分尊敬的长辈,我怎么能受您这样的大礼呢?”
平心而论,虽然于氏之前对自己有偏见,可于氏确实是个有才识又对晚辈十分良善的人,幼金也是十分有长辈缘的小姑娘,加上长得也好看。对于只有两个儿子,一直很想要一个玉雪聪慧的女儿的于氏来说,幼金可以说是完全符合她对女儿的幻想,所以于氏对幼金越发地好,幼金对她也更加尊敬,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一日千里了。
“我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这份恩情!”于氏捂着胸口还未从激动中平复心绪,美眸微微还有些发红地看着她:“只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