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在五里桥并无亲戚, 是以每年过年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猫冬的好日子, 不过今年倒跟去年有些不同。
过完除夕, 从年初三开始, 就已经有不下五六个媒人上门来说亲了, 她们的目标主要是苏家的长女:“苏太太不是我跟您胡夸, 那刘家是真不错,家里有上百亩的良田, 那刘公子虽然才十五岁, 那也是个顶个的人尖儿!人品模样真是没得说的, 那刘家夫妻俩也都是能干的善人, 咱大侄女嫁过去以后定是不会委屈了的!”
听着舌灿莲花的媒婆夸得那什么刘家都快夸出花来了,可苏氏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忍痛拒绝道:“多谢嫂子了,我们家女儿如今还小, 还想再留两年。”若不是幼金年前从何家回来以后明令禁止自己为她说亲,面对已经是第五个上门的媒婆, 苏氏怎会不心动?
听苏氏这般婉拒, 那刘家请来的媒婆也不放弃,笑着拉着苏氏的手, 一副关切地掏心窝子的模样说到:“苏家妹子, 不是我夸, 那刘家公子是真好,配咱们大侄女是真不委屈,要知道人家家里良田百亩, 还有长工伺候着的,我大侄女嫁过去只要侍奉好公婆,照顾好刘家小子,为刘家开枝散叶就成,这可是享福的啊!”
听到她这么说,原还有些心动的苏氏便也歇了这份心,她家女儿如今在家都是有丫环仆妇伺候着的,这要是嫁到你刘家还得被公婆磋磨?苏氏一想到当年自己的惨痛经历,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媒人:“多谢嫂子好意了,我们家女儿确实还小,再者我们这家里可少不得幼金,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那媒婆见她这般软硬不吃,也知道自己是赚不了这份银子了,不过想着苏家除了这个大女儿还有七个女儿,将来还是有得往来的,便也只是笑着告辞,不再纠缠了。
送走了媒人,苏氏才重重地松了口气:“我才晓得原来家里女儿长大以后是这般劳累的!”
宋婶子端着茶水上来,听到她这般说,便笑着应道:“咱们家大姑娘无论人品模样,那都是个顶个地好,再者太太想想咱们家如今的光景,虽比不得洛河州城里的大户人家,可在城外的人家,那可以排得上号的了!”又有钱又能干的儿媳妇谁不想要?
“你说得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哪里有媒人想着上门说亲?不过是瞧着咱们家光景好了,便都上门来说亲罢了!”苏氏虽然性子柔弱,不过脑子也不笨,宋婶子这般一说,她就转过弯来了:“不过再怎么说,这亲事还是得孩子们自己乐意才是,还得挑个好婆家!”苏氏自己当年是被迫嫁入月家,又遇到那般厉害的婆母,自然是心有余悸。
宋婶子利落地收走桌上用过的茶具,笑道:“太太如今还不是烦心这个的时候呢!等过两年姑娘们都大了,到那时候更是烦都烦不过来了!”苏家姐妹们年岁相近,一年一个地及笄,现在想想确实还不到烦心的时候。
听完宋婶子的话,苏氏也无奈地笑了笑:“你说的也是,如今还不到烦的时候呢!”
上过苏家的门的媒人个个都是铩羽而归,过了一段时间后,媒人们也十分识趣儿地不再往苏家门上来了,毕竟这腿跑了也是白跑,何必浪费表情?苏氏不明就里,不过媒人不再上门对她轮番轰炸,她也着实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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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八,苏家香点心铺子照常开业。
如今铺子前边招呼客人、管账都是幼银在做,幼金只负责每月月底的账目盘算;后厨由幼珠带着□□、白芷等五六人在忙活,不过如今幼珠也不需要怎么忙活了,只是把配方紧紧抓住以及每日库存原料的盘点记账,其他的活计都由别人来做,一前一后分工倒是十分明确,两不妨碍。
而幼金现在更主要的活是拿着苏家香铺子挣回来的钱去开拓更多能赚钱的领域,用钱生钱,每日也是早出晚归,忙得连人影都瞧不见。
“大姑娘,今儿个有您的信直接送到家门口了,两封。”幼金才回到家,宋婶子便拿着两封信快步跟了上来。
解开披风,一旁跟着的巧儿机灵地接过披风。接过宋婶子递过来的信,幼金还笑着说到:“我竟不知还有人会给我送信呢!”看了眼第一封,是肖临瑜的字迹,便换了下看第二封,信封上的字迹只算得上端正,应该是个女子的字迹,幼金觉得有些奇怪,坐到花厅等着厨房准备饭菜时便拆开来看了:“会是谁呢?”
看完这封信,幼金脸上的笑也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巧儿说到:“去请太太过来。”这事儿她可以插手,但并不想管,便只得请苏氏来一同商议看看了。
“怎地了?”苏氏牵着已经会歪歪扭扭走路的小八进来了,小八一见到幼金,便丢开苏氏,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朝幼金走来:“长姐抱!”
幼金眼疾手快地接住圆滚滚的小八,将他抱起来坐到自己的膝盖上,示意巧儿将桌上已经拆开的信递给苏氏:“娘看看吧!”然后便逗着小八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