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浩被眼前这一家老小齐上阵碰瓷外乡人的行径气得头痛, 怒喝道:“都别闹了!”连陈老三这泼皮都被平日里好说话的里正突然发难给吓到, 一时间长大了嘴也不出声, 愣愣地望着不怒自威的何浩。
看热闹的村民自然也不说什么, 毕竟沾上陈老三的事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能不跟自己沾边就最好不要沾上。
“几十岁的人了, 还在这耍赖打滚,也不臊得慌!”何浩没好气地骂了陈老三两句, 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两个小年轻:“赶紧将人扶起来, 这像个什么样子!”
被扶起来的陈老三也是一开始被吓到了而已, 他这种能把自己老爹气死然后把亲妹妹卖给别人当媳妇的人, 自然是混的,举着沾满灰尘的衣袖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道:“何浩大哥,你身为一村里正, 可不能由着外乡人欺负我们五里桥的人啊!你瞧我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了?今儿个不拿出十两银子赔给我当医药费,这事儿就没完!”
“何浩哥啊!你可得给我们当家的主持公道啊!我们一家六七张嘴可都靠我们当家的养活,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陈老三家的又悄悄伸手掐了把已经哭过的闺女儿,哭哭啼啼地卖惨。
何浩被陈老三家的跟孩子尖锐的哭声烦得不行, 眉头是越皱越深, 这一家子还真是一家人, 耍赖撒泼都是个顶个的,深吸口气后,才大声道:“好了!都别闹了!”
这陈老三家就是一滩浑水, 若不是他自己就是里正,这事儿可是一点也不想沾手,先是转头看向几个紧紧站在一起,个个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五个外乡人:“今儿这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说是他偷了银子,可也没有证据,再者你们先动手打人,这事儿吧!”
五个河工一听,心里都凉了半截,可他们身在异乡,人单力薄,就算现在人家去报官说自己栽赃污蔑,又能怎么办?
何浩见几个河工眼中满是血丝,深叹了口气,然后转过来看向陈老三:“至于陈老三你身为主家,他们住在你这丢了银钱,你也在责难逃,这样,你把他们五人交的住宿银钱还出来,这事儿便算了了。”
“凭什么!就让他们白住我们家这些日子不成!”陈老三家的也是个泼妇,一听还要自家把到手的银钱还出来,立时便发难了,站起身子指着何浩骂到:“你身为里正,竟还偏帮外乡人,就不怕我报官去,摘了你这里正的乌纱帽看你还怎么耀武扬威!”
“我何浩虽没有大作为,可自问这辈子做过的事我扪心自问无愧于心,谁若是觉得我处事不公,自然可以到衙门去告上一告!”淡淡的目光在陈老三一家人身上转了圈,道:“此事我唯一有愧的是不能为他五人找回被偷的银钱,最好也是报官看看,说不准儿还真能把被偷的银子找回来,然后那些天杀的偷儿个个抓进去判他坐个三五年大狱!”
何浩这话说得重,那几个做贼的自然是心虚了几分。陈老三没好气地瞪了眼自家婆娘,这是要害死自己不成?虽然一人退几十文加起来也有将近两钱银子,可想想自己藏起来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陈老三便咬咬牙认下了:“既然何浩大哥你都这么说了,我陈老三也算是个讲理讲义气的,好聚好散,就当跟几位交个朋友了。”
然后从自己怀里抠抠搜搜地赔了五人每人半个月的住宿银钱,然后嬉皮笑脸地还想跟几个一脸悲愤的河工勾肩搭背:“兄弟几个要是哪日还想回来我这住,随时欢迎啊!”
其中一个被他搭上肩膀的小后生重重地将他的胳膊甩开,然后气呼呼地跟在打头的河工身边,五人提着自己仅有的几件旧衣裳气冲冲地离了陈老三家,往河西边走去。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村民们见没热闹可瞧了,便都散了。何浩看着嬉皮笑脸的陈老三,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走了。
等无关人等都走完以后,陈老三家的婆娘才没好气地怪到:“你干啥答应赔银子,你这还被打伤了呢!那住宿的银子本就是咱们应得的,还白白赔了!”
陈老三摸了摸自己被打破皮的下巴,“哎呦”了一声,才没好气地说到:“你以为我愿意赔?那何浩的脸都黑成煤炭了,若真不损失点银子,那几个外乡人真报官了可如何是好?”说罢还恶狠狠地啐了口,心里对偏帮外乡人的何浩又多了一层记恨。
说到何浩,陈老三家的也没好气地骂了两句:“还真把自己当成官老爷了不成!就会欺负我们,等我儿将来出息了,定要让他们这起子小人好看!”
夫妇俩都在地上打了好几滚,浑身都灰扑扑的了,陈老三没好气地踹了脚怯怯地站在一旁的大女儿:“还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打水来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