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金?你怎么到县城来了?”韩氏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打扮成小子模样的幼金:“我远远就瞧见你,还以为我眼花看错了,好好儿你咋跑县城来了?”原来韩氏家的杂货铺就开在跟幼金等人昨晚住的大车店同一条街上,出来买早点的韩氏就这么巧地碰到了幼金。
幼金有些尴尬地看着韩氏,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含糊道:“来县城有些要紧的事要处理。”苏氏与月长禄和离一事不过昨日才办的,想必韩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幼金也懒得解释,便想含糊而过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跑到县城来能有什么事?快到三婶家坐坐,有什么事跟你三叔说,他在县城里头人面也算广。”韩氏却觉得有些奇怪,直觉不想放幼金离开,伸手紧紧拽住她的袖子。
幼金又挣脱不了韩氏的“魔爪”,认命地叹了口气,才告知事实:“三婶,我娘与月长禄和离了,我们几个都跟着我娘离了月家,我是来办户籍的。”
“什么?和离!”韩氏一时惊讶,不自觉嗓门都大了几分,引得两人附近摆摊的人频频侧目:“我们不过才离家一月不到,怎地好好儿的还和离了?”
幼金叹了口气:“三婶,我们家什么时候算好好儿的了?我不与您说了,我还得去衙门办户籍呢!”说罢又想挣脱韩氏的掌控。
韩氏赶忙将人拽了回来:“你一个小丫头,去衙门也没那么好办事的,我娘家一个姐妹的相公是做牙人生意的,我带你去找他帮帮忙吧!”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韩氏还是不自觉地就开口说要帮幼金了。
幼金一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同意了。韩氏见她不走了,赶忙回铺子交代了打杂的小伙计两句,又出来领着幼金往牙行去了。
那姓何的牙人见她是韩氏带来的亲戚,也没要多少银子,只要了她五两银子,不过一个时辰便将盖了红印的和离文书还有户主名上写着苏幼金的户籍路引都拿了回来:“小姑娘,按着你的意思,都弄好了,东西可都要收好了才是。”
幼金细细地看了一遍才将东西都收进怀里:“多谢何大叔为我跑这一趟。”又转身深深给一直陪着自己等的韩氏鞠了个躬:“多谢三婶。”
韩氏笑着摆了摆手:“你一个小姑娘出来跑也不容易,我也是顺手帮一把罢了。如今事儿已经办好了,你带我去见见你娘如何?”说到底韩氏还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苏氏这个受气十五年都不反抗的人一朝反抗得这般厉害。
幼金想了想,便点点头同意了。从牙行出来,带着韩氏便回到了大车店。
***
听完苏氏轻描淡写地说完和离的前因后果,纵是韩氏这见得世面也不算少的人也不由得浑身微微颤栗:“那可是二哥的亲生孩子啊!竟都要溺死了不成?咱们家的日子就过得有那么艰难不成?”
一边恶寒于月家众人的心狠手辣,一边也为苏氏跳出火坑的行为感到欣慰:“不过都好了,你带着孩子离了月家,至少对两个孩子来说是好事一件不是?那你们以后要作何打算?”
苏氏沉吟片刻才说到:“我们准备过几日便离了定远县,搬到别的地方去,也算是将过去种种都掩埋了吧!今日多得你帮了我们,只是遇到我们一事还请不要告诉老三,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影响你们过日子。”
韩氏叹了口气,看着襁褓里的两个已经壮实了不少的孩子,微微点了点头:“我晓得了,既然你们没这么快走,我过两日再来找你们,有什么事就叫幼金到我们家铺子那找我便是。”妯娌俩说了好一会子话,韩氏才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大车店。
又过了两日,幼金在县城里转了个遍,又跟大车店的掌柜的还有往来客商都打听了不少消息,最终决定举家往定远县南边儿大约五六日路程的洛河州去。并且还都准备好了干粮,也跟一队后日要出发往南边儿去的客商打了招呼,给了些银子跟在他们车队后头走着,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临行前一日晚上,背着个大大的包袱的韩氏趁着夜色又来了大车店。
将包袱放到炕上,又从怀里拿出个荷包塞到幼金手里:“你们如今定是缺银少钱的,虽然这点银子帮不上什么忙,包袱里头还有些是我跟你幼荷姐穿过的旧衣裳,虽然是旧了些,可将就着也能用,好歹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幼金手里拿着有些沉甸甸的荷包,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韩氏对于自己一家真的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三婶,您的大恩大德,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你这孩子!好歹我们也曾是一家人不是?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韩氏嗔怪了她两句才笑着告辞:“好了,如今夜也深了,你们早些歇息,等到洛河州安定下来以后可要记得给我捎信儿来。”
韩氏给的荷包里头装了十三两银子,想必也是她这些年自己存下的私房钱,要知道十三两银子对于一个庄户人家来说那可都不是小数目了,韩氏明知道是有去无回的,还给了自己那么些银子,说不感动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