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八乡的村民们都喜欢趁着集日开买个针头线脑或是别的物件儿啥的,所以柳屯镇的集日可以说是十分热闹:卖胭脂的、耍把戏的、甚至是沿街乞讨的小乞儿都比往日里多。
幼金前两回来镇上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回,倒是没感受过充满生活气息与人间烟火味的古代集日。不过今日她也一样无暇感受。
背着重重的背篓敲响了鲜味斋后厨外的后门,不过片刻便有负责守着后门的小伙计过来开门,原以为是每日送菜来的农家,没想到是个半大小子,脸上还不知道是沾上了锅底的烟灰还是啥,连长相都看不清,便问到:“是你敲的门?”
一般客栈酒楼也时不时会有些人拿东西来卖,小伙计也是见惯了的,瞥了眼幼金身后背着的大竹筐,上头还盖得严严实实的:“你这背的是什么呀?”
幼金舔着脸笑道:“小哥,我这背的都是我爹上山套的山鸡野兔啥的,都还是活蹦乱跳的,要不您看看?”
一听说是山鸡野兔,那小伙计也来了兴致:“你打开我瞧瞧好不好再说。”如今正值深秋时节,来鲜味斋吃野味的客人也比夏日里多许多,不过柳屯镇附近猎户不算多,他们这每日能收到的山货也有限,如今正好有送上门来的,看看也是可以的。
幼金听他这么说,便是有一线希望了,赶忙放下沉甸甸的背篓,然后当着那小伙计的面掀开了盖在上头的麻布,便瞧见七八只还在低声“咕咕”直叫的山鸡和瑟缩成一团的灰毛野兔全都挤在背篓中。
那小伙计“嘿”的一声,露出个笑:“你这小子可以啊!这么多的山鸡野兔,你这豆丁大的身子还能背到镇子上来!”蹲下身子来瞧了瞧这些山货的精神头,发现都还不错,便站了起身,朝着幼金说到:“你在这等会儿,我去问问我们厨房的负责采买的管事看还要不要山货。”
幼金感激地道了声谢:“有劳小哥了。”幼金原还以为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没想到竟然还挺顺利。其实是因为一般猎户送来的山鸡野兔很多时候都是射杀的,送到鲜味斋的时候那山货身子都硬了,像幼金送来的这还活蹦乱跳的倒是少见,所以才这么顺利。
那小伙计进去后不过半刻钟,便带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汉子出来了:“管事的,便是这个小子要来卖山货。”
那管事生得一双透着精光的小眼睛,提溜提溜地在幼金身上转了几圈,捻着几根山羊胡问到:“你小子哪里来的这么些山货卖?要作价几何啊?”
幼金笑呵呵地学着古人拱手行了个半吊子的礼:“回管事老爷的话,我家是翠峰山上的猎户,这些山货都是我爹打的,因为家中老母病了,我爹就打发了小子到镇子上把山货卖了,再换些要钱回去给老母看病。”
听她这么说,那管事的也没再多问什么,示意她掀开背篓顶上的麻布后,细细检查了一番,最后要了八只山鸡,四只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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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金背着相对于来时沉甸甸,现在已经跟没有什么东西一般的背篓,怀里揣着苏氏昨日用麻布缝制出来的小荷包,里头装着卖山货所得的银钱,其实加起来不过几钱银子,不过幼金却觉得心头滚烫滚烫的。
出了鲜味斋后门所在的巷子,然后一路往西市集日大家摆摊的地方去了,幼金背篓里还剩了两只个头稍小,已经咽气的山鸡。她要趁着如今西市正热闹的时候,把这两只山鸡也卖出去。
进了西市赶集的街道,果然四处都是摆摊儿卖东西的人,幼金在人挤人的角落里终于找到了一处狭窄的地方,赶忙将背篓放下,然后才将两只咽气了的山鸡拿出来摆在地上。
看着四周不断叫卖的商贩,幼金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幼金都没做过沿街叫卖的工作,着实有些张不开嘴。
等幼金心里建设做得差不多准备张口叫卖的时候,一个穿着半旧细棉衣裳的中年妇人挎着篮子走了过来:“小子,你们家这野鸡怎么卖?”
幼金见有客上门,赶忙回神笑着应到:“四十文一只。”这已经是比活山鸡便宜了近一半的价钱,柳屯镇中,好点的猪肉、农家自养的鸡鸭都要二十几文一斤,况且这山货野味不比家禽易得,所以价格往往会比家养的贵上不少,要是活着的山鸡,可是能卖出将近四十文一斤的价钱!
但那妇人却皱着眉头扒拉着已经咽气的山鸡,然后嫌弃地拍了拍手:“你这小子也真敢开价,不过是咽了气的山鸡也敢开口就要五十文钱!一口价三十文如何?”
听完这妇人的话,幼金不由得有些想笑,感情这大婶时看她年纪小,想占便宜来了!不着痕迹地将被她翻过的山鸡稍稍往后挪了挪,然后笑着说到:“大婶儿,这三十文也太少了些,您别是瞧我年纪小就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