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映晚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懂无辜地抬头。
太后余光扫到她的神情,忽然笑了,慢吞吞问道:“你好好的,烧这劳什子做什么?这珠子虽看着好,烧起来还怪麻烦的。”
“给母后烧的。”沈时阑淡淡道。
太后恍然大悟,摸了摸自己腕上的佛珠,轻叹一声:“哀家险些给忘掉了,你母后冥诞将至,难为你念着她。”
沈时阑不语。
皇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咬牙声几乎传进映晚耳朵里。
过了几息功夫,便见得她站起身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是臣妾考虑不周,近日宫务繁忙,竟忘了先皇后的冥诞,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映晚骇地连忙站起身,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皇后跪了,她是不是也该跪下?可太子都毫无反应,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己跟着跪下岂不是更奇怪?
视线悄悄落在沈时阑脸上,映晚观察着他的神态。
沈时阑抬起眼皮瞟她一眼,四目相对,映晚顿了顿,连忙移开眼。
皇后跪着,姿态柔顺,又一副病弱不堪的模样。
太后并不怪罪她,只慢悠悠道:“你既知错就好好操办,阿阑外头的事情已经忙不停,可别再让他操心。”
“是。”皇后低声应了。
“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太后淡声道,“不算大事儿,哀家倒要问问你,前日皇帝过来说要留这丫头住在宫中,你准备给她住在何处?”
“臣妾命人收拾了绛芙轩出来,那地方离御花园近,风景好,臣妾想着郡主年纪小性格活泼,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映晚默默咬了咬唇。
太后点头:“绛芙轩也好,哀家派几个嬷嬷给你,省的有人不长眼冲撞了。”
她的目光移到皇后身上:“这丫头进京是要和咱们家的儿郎联姻,选哪个小子要看陛下的旨意,若有人故意冲撞她……或是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情,丢了皇家颜面,哀家唯你是问!”
皇后连忙道:“臣妾万万不敢让这种事情发生。”
映晚一颗心终于沉到胸腔里,从听见皇后有意把她和六皇子拉在一块儿的那一刻,映晚就怕的不行,生怕这群人做出不可挽回的恶心事儿。
没想到最后会是太后亲口敲打皇后。
有太后这句话在,想来皇后也好,明淑长公主也罢,都不敢明目张胆害她。
太后靠在背后的引枕上,轻轻打了个呵欠:“人老了精神不好,你们且回去吧。”
皇后正欲告退,只听她道:“阿阑,你送映晚丫头去绛芙轩。”
映晚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向沈时阑。她哪儿有资格让这位皇太子殿下送呢?
方想要推拒,可沈时阑亦只点头应了,面无波澜,没有抗拒没有喜悦,一如这两个月朝夕相处的每一天。
映晚默默低下头,将话咽进肚子里。
太后本是一番好意,她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合该感恩。
同皇后和太子一起走慈寿宫的大门,映晚跟在最后,乖巧地低着头。
皇后笑道:“既然有太子送郡主,那本宫便松快片刻,先回宫了。”
“皇后娘娘请。”太子并不与她客套,直白冷硬的让她走,映晚也是前所未有的吃惊,更吃惊的是皇后不仅不生气,还温柔笑着离开。
一幅面具,不知真心。
映晚默默念着。
沈时阑瞥她一眼,冷淡道:“走。”
映晚乖乖“哦”了一声,跟在他后头走。
她漂亮的眉眼在阳光下格外精致,好似发着光,能吸引全部的心神。
沈时阑看一眼,默默移开眼睛,神情越发冷淡。
正值夏日,御花园里百花盛开,五光十色,走着走着,映晚忽然停住脚步,怔怔望着一个角落。
沈时阑回头看她一眼,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得一树合欢花开的正好,如烟似锦,璀璨生辉。
被他看一眼,映晚回神,干笑道:“太子殿下……”
沈时阑又瞧了那合欢花一眼,一语不发地朝前走,映晚却诡异的察觉,他身上冷意更甚,寒沁沁的,让人足底发凉。
映晚不懂到底是谁招惹了他,怎么突然就冷下来了。
可她不敢问,只悄悄觑着沈时阑的冷脸,看一下又一下,无心再去注意御花园的百般风景。
走了好远的路,沈时阑声音冷冷的,像带着冰碴子:“到了。”
映晚抬头,看向前方,一座精巧玲珑的庭院正在前方。
“绛芙轩”三个大字,气派的很。
映晚歪头看向沈时阑,声音极低极低,脚尖儿控制不住地蹭了蹭地面,“我……我一个人不敢……”
说着,耳根便红了一圈。
她悄悄看着沈时阑冷冰冰的脸,弱声弱气地解释:“我……我谁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