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晚已呆住了,怔怔看着他,“你知道?”
沈时阑的眼神分外柔和,和他一惯的冷漠全然不同,他放柔了声音,温声道:“是,我都知道,你别怕。”
若是这样能让你安心,那我说什么都不要紧。
映晚眼泪一直不停地落下来,顺着脸颊氤湿了枕头,哭的越发伤心。沈时阑由着她哭,哭痛快了才好,才会将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忘掉,不至于闷出病来。
映晚哭得畅快,犹不可置信,抬眸询问,“你真的要娶我吗?”
沈时阑道:“是真的。”
“我要娶你做我的太子妃。你入京本就是为了和亲,嫁给谁都是要嫁的,难道嫁给我,不好吗?”
映晚摇摇头,伸手抚着他的脸:“不,你太好了,我不敢相信。”
哪怕是最初的时候,她都不敢做这样的美梦。太子殿下高不可攀,如天上皎洁的明月,如今他说,要娶她?
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呢?
沈时阑低声道:“可这是事实啊。”
他前所未有的温柔,这种温柔如同像是春天绽放的一朵花,吸引人去爱上他,映晚默默落着眼泪,眼中渐渐有了光彩。
清荷端着清粥小菜过来,温温的冒着热气,沈时阑叹口气,静静道:“映晚,先吃些东西吧。”
“待会儿我要去处置沈时文和沈沅,我想你和我一起去。”他静静看着映晚,“你不想看他们自食恶果吗?”
映晚怔了怔,看着他认真眉眼,点点头,“我想。”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是我还活着,陛下……”
陛下怎么会同意处置他自己的亲生儿女?别说映晚好好的没出事,就算真的死在六皇子手中又如何?训斥一顿,打一顿便罢了,难道还要六皇子为你赔命吗?
一个无父无母的异姓王府郡主,凭什么与金尊玉贵的六皇子比较?
沈时阑道:“有我在,父皇总不会拒绝我。”
他淡淡笑起来,笑得十分生疏,安慰道:“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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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和苏玉如一同被带到绛芙轩的庭院中,还有被映晚狠狠捅了一刀,又拿花瓶砸晕的六皇子,如今重伤在身走不得路,是被人抬着过来的。
皇后和蒋贵妃二人匆匆赶来,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沈时阑,二皇子沈时桓亦陪着母亲来看妹妹,只是他却低着头,并无几分关切。
沈时阑扶着映晚,两人一同坐下,眼中完全没有皇后和贵妃,映晚犹豫片刻,还是随着沈时阑没有请安。
她已不是那个卑微不已的嘉陵郡主。沈时阑说,他已经向陛下请旨要娶她为妻,日后她是太子妃,做事就要考虑沈时阑,不可丢了他的颜面。
沈时阑是元后嫡子,自幼册封皇太子,身份高贵无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领受他的礼节。
除却皇帝,只有皇后有资格罢了,蒋贵妃瞧见他也只能默默行礼。今日这等场合,沈时阑不愿给皇后请安,映晚也只当作不存在。
皇后脸色不悦,攥紧拳头,恶狠狠瞪着二人,又将担忧的目光投在苏玉如和沈沅身上。
沈时阑并没有审问他们,只平静开口:“苏姑娘怎么也被带来了?她陷害一品郡主,以下犯上罪大恶极,既非宗室之人,便送去大理寺处置,不必问我。”
提起苏玉如,他没有丝毫感情。苏玉如猛地抬头,“太子殿下,你就一点情分都不讲吗?”
“这些年来我对你一片真心,林映晚没有一点比得上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失声尖叫,分外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时阑连目光都没给她一个,冷淡至极地挥挥手:“送她走。”
皇后嘴唇动了动,抬头道:“玉如是本宫的亲侄女,若送去大理寺,只怕不太合适吧。”
大理寺这种地方,岂是贵族女子能去的?玉如年纪轻轻走一趟,出来后就算再清白干净,也少不了闲言碎语,只怕婆家都寻不到。
“她年纪轻轻的花季女孩,走这一趟出来后,怎么说婆家呢?”
沈时阑心平气和地开口:“皇后娘娘以为,她还能出来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皇后失声尖叫:“你说什么?”
沈时阑冷然不语,将目光落在沈沅身上,冷声开口,“好一个皇家公主,你也配吗?苏四小姐被害,你以为你就能做一辈子公主吗?”
沈沅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她。
皇后也是一怔,看向沈沅:“你什么意思?四丫头是你……是你害的?”
皇后声音发颤,几乎是不可置信,咬着牙半晌,猛然扑上去挠沈沅的脸:“你居然害了她?我给你锦衣玉食,让你金尊玉贵地活着,你居然害她……”
沈沅用力推开她,冷声道:“你装什么装?当年不就是想让我替你女儿受罪,害怕有人残害你的孩子,才将我们调换的吗?你害我和父母分离,我尚未找你麻烦呢!”
十二岁那年,见到母后对苏四那么宠爱,沈沅起了疑心,偷偷躲在窗户下,听到了母后和身边嬷嬷的对话。
“四姑娘是您的亲生女儿,定然比大公主强……”
“等她们长大了,您把四姑娘接回来,就说是苏二夫人调换了您的孩子,偷走了真公主,到时候杀了大公主和二夫人,你们母女还能得到陛下怜惜,何乐而不为?”
“……”
那一日起,沈沅才突然明白,为何那么多年以来,母后对兄长,对苏四,对苏玉如都如此宠爱,偏偏对她不假辞色,表面温和,实际上毫无感情。、
为何母后总是能够毫不犹豫地牺牲她。
原来是因为,自己从来就不是她的女儿。
原来,她还一直想着接亲生女儿回宫,甚至不惜害死沈沅和沈沅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