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如这反应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映晚心口一哽,不知该如何应答。
沈沅唇角噙着冷笑,一把将苏玉如扯到自己身侧,淡声道:“多谢郡主好意,我们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她走的洒脱,映晚眼神暗了暗,翻过手中的茶盏,声音柔柔的,“大公主慢走,可千万别让那嚼舌根的给逃了,或是畏罪自尽。”
沈沅脚步顿了顿,手指抠在掌心里,神色傲慢:“不劳郡主挂心。”
苏玉如亦看出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不由得小声道,“公主,你怎么了?”
阿沅那么温柔,今儿却生了大气,到底为何?
沈沅深吸一口气,转头冲着她浅浅一笑,柔声道:“没什么,身子不大舒服,不好叨扰郡主,我们快回去吧。”
苏玉如不疑有他,宫中有规矩,的确不该在旁人的地盘上生病,会给人带来晦气,阿沅急着走说明她是个好人,不想带累郡主。
苏玉如挽住沈沅的手,温声道:“郡主,我们先走一步。”
映晚低眉轻笑,朝着二人颔首示意。
等人走远了,映晚眉眼逐渐冷下来,越来越冷,直到好似冰霜凝结在上头,使人发颤。
清荷低唤:“郡主?”
映晚回过神,“为何这位公主对我有这般恶意?我何时招惹了她?”
不仅仅是沈沅对她恶意满满,连皇后和二皇子都一样。
沈沅不用提,佛口蛇心,没有一刻不想陷害她。昨晚上,皇后就指使香草给她下马威,将她害的不轻。在东宫碰见的二皇子,好好一个人,说话竟然也阴阳怪气的。
她到底干什么了?
难不成是挖了苏家的祖坟?让苏家的女儿和外孙恨死她?
清荷眸光一闪,低头掩住眼中的情绪:“许是嫉妒吧。”
她也给了个合适的借口:“皇后娘娘是想要把大公主嫁给骠骑将军的,您也知道骠骑将军是赵家公子,又是明淑长公主之子,年少有为,是不折不扣的东床快婿。”
映晚不解,“那又与我何干?”
“我的傻郡主哦。”清荷无奈摇摇头,笑起来,“谁去嘉陵接的您?”
“太子殿下和骠骑将军。”
“那不就得了,太子殿下眼瞅着是不会与人联姻的,让骠骑将军同去,当时京城里大多数人都已经默认了让他娶郡主。”
映晚怔了怔,侧头道:“怎么可能?”
她情绪有些低落:“你们太敢想了骠骑将军这样的少年英才给我做夫婿,我做梦都要笑醒的,他连公主都娶得,又怎么会娶我?”
赵文舟真真是梦中佳婿了。
嫁给沈时阑还要考虑他将来可能会有的三宫六院,宫闱斗争,未必不苦。嫁给赵文舟的话就好多了,他再怎么过分也纳不了几个小妾,大家还能和和美美过日子,谁都不管谁。
日子简直赛神仙。
可惜,这些幻想都是一场梦罢了,梦醒来,等着她的只有六皇子这个纨绔子弟。
映晚深深叹口气,托腮道:“若给我定的当真是骠骑将军,如今我就犯不着发愁了。”
她倒在榻上,躺的歪七扭八,“做个人可真累啊。”
清荷笑着拉起她,嗔怪道:“哪儿有人穿着见客的衣裳往床上躺,赶紧起来换换衣裳,别给人看见了笑话。”
映晚笑着起身:“我这不是累了吗?”
娇嫩的嗓音软乎乎的,却还是乖乖起身,任由清荷给她换了衣裳,复又倒在床上,低声道:“我记得我有件绿色绣合欢花的裙子,帮我找出来吧,我明儿要穿。”
映晚咬着下唇,摸了摸指甲,明儿该用法子留出下一次见面的借口呢?
她托腮想着想着,天色便晚了,几颗星子挂在空中,亮晶晶的。
翌日,映晚晨起后去慈寿宫为太后抄写经书,刚坐下,冉冉檀香中,守门的那名小太监在门口通报:“太后娘娘,六皇子求见。”
六皇子……
映晚一怔,下意识看向太后,紧紧咬了咬下唇,不敢言语。
太后缓缓睁开眼,“让他进来。”
又看向映晚,“丫头,去后院避一避吧。”
“是。”映晚乖顺点头,绕过屏风,小步走到慈寿宫后院,站在那儿沉默不语。
六皇子来慈寿宫,不知所为何事。映晚抚了抚胸口,努力让自己沉稳下来。
站在这儿能听见里头的声音,映晚越发沉默。
“皇祖母,孙儿听说嘉陵郡主来了您这儿,怎么不见人?”
“在佛堂里,你找她作甚?”
“孙儿……”
“她在为哀家抄经祈福,不能打断,你若有事就说,哀家代为转告。”
“孙儿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来问问皇祖母,为何告诉父皇不许他给孙儿赐婚?”
“哀家何时说过这种话?”太后惊讶道。
“难道不是皇祖母说不许给郡主定亲的?”六皇子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可父皇说……”
“哀家是说了。”太后声音冷淡下来,“哀家也告诉过你,她在为哀家祈福诵经,你是有什么不满吗?”
映晚微微蹙眉,心想,“太后竟是不喜欢六皇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