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关系更冷淡的儿子身上。
以他对贵妃的了解,贵妃更喜欢行事果断狠辣的太孙,只要他提前登基为帝,那么太孙便可前进一位,成为太子。
李宿道:“在我们回宫之前,太子一定同贵祖母谈过,也肯定承诺不会废我,但贵祖母并未答应。”
说起贵妃,李宿的面容略舒缓了些,也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太子太过孤傲,以致他不肯好好了解身边众人,他不了解贵祖母,用错了方法。”
“在贵祖母眼中,我便是未来太子,将来也必能继承大统,我的太子之位合该是我的,不应当由他恩赐于我。”
姚珍珠微微一愣,贵妃娘娘这想法,可当真霸道。
李宿有些无奈,他垂下眼眸,轻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很苦恼,贵祖母实在太过固执了。”
姚珍珠没有听懂,却依旧认真听李宿的话。
李宿道:“因为同贵妃商议失败,太子才想曲线救国,让我自己去同贵祖母谈,他很清楚,只要我开口,贵祖母便会宽宥此事。”
说到这里,姚珍珠才听明白。
不过,她观李宿面容,听李宿话语,似乎对此事并无不满,当然,亦无喜悦。
姚珍珠迟疑片刻,问:“那殿下决议如何?”
李宿前面铺垫那么久,为的就是后面这一句。
“父亲之命,做儿子的定要遵从。”
姚珍珠简直惊呆了。
李宿分析那么多,说了那许多话,也给姚珍珠解释了为何会有今日太子妃这一场召见,最后却告诉她,他准备答应?
姚珍珠眨眨眼睛,感觉脑子又不太好使了。
李宿见她那满脸不解的模样,浅浅勾起唇角:“我是晚辈,自当要长辈们心想事成。”
李宿重新端起茶杯,看着茶盏中自己淡漠的眼神。
茶杯太小,口沿不过核桃大,只能看到他一只眼睛,看不到全貌。
偌大的皇宫也如同这茶杯,总是逼仄、狭窄、令人压抑的。
“贵祖母毕竟养育我一场,苏家对我也有恩,我不能不顾贵祖母,不顾苏家,一味只为自己尊荣。”
姚珍珠心中再颤:“殿下。”
李宿轻声笑了:“我会让他们都满意,每个人都拥有想要的一切,皆时,便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
姚珍珠几乎都不知这词是何意,可李宿说的皆大欢喜却是他们的。
那他呢?
“殿下心里想要什么呢?”姚珍珠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吗?”李宿突然笑了。
他笑容清朗,仿佛这一日的天气,舒朗而温和。
他的笑容如春日里迎春花开,冰雪消融,扑面而来皆是春色。
桃李芬芳是他,姹紫嫣红是他,温润如玉也是他。
“到时候,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李宿偏过头去,认真看着姚珍珠,“也可能是你想要的。”
姚珍珠只想寻到哥哥,想好好活下去,其他的愿望,她已经记不清了。
李宿看她呆愣愣的,显然今日的话说得太多太满,有些令她害怕,语气一转,道:“我们先用膳,用过膳,咱们再说庄昭。”
“好。”姚珍珠点头。
另一边膳厅里,午膳已经备齐。
姚珍珠一进去,就看到了蒸腾的铜锅。
“好久没吃热锅了,”李宿在她后腰处轻轻一推,“还有点想。”
贝有福努力板着脸,险些笑出声,被贺天来狠狠一掐,顿时龇牙咧嘴,踹了他一脚。
哪里是殿下想吃热锅,只不过今日殿下回宫便知晓姚珍珠被太子妃请去东宫,怕她被东宫吓坏了回来没胃口,才特地叫小厨房做了热锅。
当然,太孙殿下脸皮薄,怎么都不会说的。
果然,姚珍珠瞧见热锅,眼睛立即就亮了。
同刚才商谈正事时不同,几乎消失了的精气神又重回姚珍珠身上,整个人就如同刚被浇水的鲜花,重复生机。
“吃热锅最好了!”
姚珍珠眉眼明媚,面带笑意,唇角勾起浅淡的梨涡。
“只要吃了热锅,感觉什么事都不叫事了。”
铜锅烧得滚烫,锅筒里往上袅袅升烟,铜锅中,用骨汤炖煮的汤底正嘟嘟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