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对周萱娘说:“我知道了。”
此刻的前殿,李宿也刚沐浴完。
贺天来跟贝有福一个给他准备衣裳,一个给他束发,忙得脚不沾地。
李宿道:“不急。”
贺天来额头都出了汗,他僵着那张脸,语气却很急切:“太子殿下一早就派了张晨过来,此刻已经在毓庆宫等候半个时辰。”
儿子回宫,父亲必要召见,这才是父慈子孝,一段佳话。
李宿却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冷漠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
“孤说了,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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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帝陛下离宫之后,太子李锦昶就以东宫不便面见朝臣为由,直接搬入乾元宫。
当然,他是不敢住正殿的。
李锦昶目前暂居于乾元宫修德殿,李宿要拜见父王,也要去乾元宫拜见他。
待到李宿动身出宫,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他重新换过一身墨蓝锦衣,脚踩鹿皮长靴,腰配金镶玉带钩,窄袖圆领,身长玉立。
太孙殿下从暖轿上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李锦昶身边的大伴杨连已经等候在乾元宫门口,正一脸笑意看着李宿。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不管父子关系如何,杨连是一直对李宿尊敬有加的,“太子殿下近来因您的事总是夜不能寐,十分担忧您的安危。”
李宿浅浅勾起唇角。
他竟然笑了。
“父王关心儿子,是父王慈爱,儿子惹父王担忧,是儿子不孝。”
自从他过了十岁上,杨连几乎没见他笑过。
但凡有些小模样,一般都是贵妃娘娘在场时,面对旁人的时候,李宿从不给好脸色。
即便是对太子李锦昶,父子两个就差剑拔弩张,更不可能笑脸相迎。
但现在李宿却不同。
杨连心中反复思量,道:“殿下,几位阁老正在勤政斋议事,特地叮嘱臣让殿下先去雨花阁小坐。”
李宿笑着点头:“好。”
他态度骤变,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变了,这令杨连心中惴惴不安。
太孙到底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他也留了后手?
杨连喊了徒弟刘发过来,让他好好伺候太孙殿下。
李宿原本就不着急,现在更不着急了。
他悠闲地坐在雨花阁里,看着忙着给他煮茶的刘发,不经意问:“父王近来很辛劳吧,这时候都要晚膳,还未曾忙完。”
刘发年轻,只二十来岁的年纪,因乾元宫此处人手不够,才被杨连提拔上来。
面见李宿本就紧张,现在他又如此问话,更是汗如雨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直都很勤勉。”
刘发结结巴巴说,紧张得都不行了。
他原也偶尔伺候过李宿,只当是太孙殿下冷傲寡言,几乎不同人说话,同现在大不相同。
李宿抬眸看向他。
刘发年纪比他大好些岁数,入宫也有十几年光景,只是杨连在太子身边一向强势,年轻人轻易凑不到太子身边去。
同样是大伴徒弟,刘发就比陛下身边的秦见差远了。
如此可见,人跟人是不同的。
在营地时,苏家军参将冯章已经把苏家的打算和贵妃娘娘的计划都说给他听,李宿对太子的谋划也略微有了猜测。
两相之下,事情竟是按照他所期望的发展。
有时候李宿都觉得世间之事太过奇妙。
以至于他还未如何动作,机会就送到眼前。
所以,太孙殿下心情甚好,也不再冷漠视人。
他心情一好,旁人的心情就不太妙了。
刘发伺候了一刻,腿就有点软了,若是平时,李宿一定叫他退出去看着心烦,此刻却并非如此。
李宿一边吃茶,一边慢条斯理吃着御膳房呈上来的枣泥糕,还跟刘发点评:“不好吃,馅料发苦,糖又太多,味道很怪。”
刘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