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陌生的荒郊野外,他们可以有遮风挡雨的避难所,有能果腹却也很美味的食物,有衣穿,有床睡,已经比许多贫穷百姓都要安逸了。
姚珍珠感叹:“当年流亡的时候别说吃了,就连水都没,我现在甚至觉得很幸福。”
人只有经过比较,才知道自己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李宿顿了顿,直接起身往外走。
姚珍珠没想到一句话把人气走了,忙跟在后面念叨:“殿下,您别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
难道因为她说流亡的事,惹李宿不高兴了?毕竟当年青州大灾朝廷处理不得当,导致百姓怨声载道,一直到今日青州百姓的民怨都积压深重。
李宿没回头,他直接弯腰出了洞口,淡淡道:“快天黑了,得早点把床做好。”
从宫里出来之后,他话比以前多了,态度也颇为随和,甚至还愿意解释一句。
姚珍珠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不由怔住了。
李宿没听到她接话,回头看她似乎有些惊讶,脸上倒是浮现出些许笑意。
那笑意很淡,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可黄昏时分的落日余晖却仿佛舍不得那笑容,专注的、长久的落在他脸上。
这一刻,他的面容都被镀上一层金色。
姚珍珠盯着他看,都不舍得错开眼。
李宿面容太过英俊,以至于只要一个笑,就让人心驰神往,魂不守舍。
李宿见她盯着自己发呆,脸上笑意似乎又浓了几分。
“怎么?没有床你还怎么幸福?”
姚珍珠的脸腾地红了。
李宿看了看天色,没再逗弄小姑娘,直接来到树干边上,比了比树干的大小,开始用剑气一片一片劈下木板。
他做事本就有板有眼,此刻虽然用着百年宝剑切木板,却特别严肃认真。
就看那架势,反复在审阅什么国家大事,严肃得姚珍珠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困了。
她忙了一整天,这会儿自然困顿,不过想到席子还没编完,她便使劲揉了揉眼睛,赶忙回洞里取来席子,坐在火堆边继续编。
李宿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砍木片。
他砍下来的木片并不很宽,却很厚,大约有小指长,因宝剑刃利,木片两面都很平整,不需要再去抛光打磨。
反正只是用来睡几日,能隔寒防潮便可,倒也不必那么精细。
李宿连着切了两段木片,正好可以拼成一张窄一些的小木床。
他把木片全部抱起来,直接回到山洞里。
姚珍珠一看他弄完了,也放下手里的席子,过来给他帮忙。
“殿下,放这里?”
山洞其实并不算很宽敞,姚珍珠摆的编好的席子和李宿刚刚躺的大氅中间只隔了两个蒲团的距离,李宿把木板放到姚珍珠那一边,他直接把木板一片一片在席子上码好,最后还多了两片,被他放到一边。
木板很宽,下面又有草席,到时候上面再铺一层草席,一张简易的小床便做好了。
李宿低头看了看还很鲜亮翠绿的草席,问:“席子快做好了吗?”
姚珍珠特别喜欢这个小床,在上面坐了会儿,满脸堆笑:“快了,也就一刻。”
李宿嗯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当他走到洞口时,高大的身形却顿住了。
他弯腰出去,回过头来看向姚珍珠:“我去再砍一棵树,你不要乱跑。”
姚珍珠:“……”
为什么以为我会乱跑,我可是很乖巧的,努力喂饱你,你还嫌弃我?
姚珍珠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却巧笑倩兮:“是,臣妾明白。”
李宿微微眯了眯眼睛,又盯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姚珍珠看他走远了,才冲他背影吐了吐舌头:“小教条。”
李宿这一次动作比第一次快,因为做过一次,颇为熟练,所以在姚珍珠刚刚编好席子的时候,李宿把两段树干都搬运回来。
他看姚珍珠不停揉眼睛,思忖片刻,道:“你取了匕首,咱们出去一趟。”
姚珍珠把席子四角拽平,放在火堆边烤着:“去哪里?”
李宿垂眸看向席子,道:“这种席子不能躺着睡,都是新鲜的叶子,湿气太重,咱们去采点干草,睡起来会舒服许多。”
姚珍珠原本当真觉得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想到他连这些小事都如此细心,而且具体如何做也很清楚。
她难得有些好奇:“殿下也曾野宿过?”
李宿把树干放好,捏着剑的手微微一紧,末了道:“并非如此,只是大褚各地监牢大多在地下,阴寒潮湿,身体孱弱的犯人住不了多久就要生病,用干草或者晒干的稻草铺床,倒是能驱寒,也能省下耗费。”
姚珍珠:“……”
行吧,他们至少还有木板和席子,还能想吃什么吃什么,比犯人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