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吱呀一声,门扉轻开,温暖的光一瞬宣泄而出,笼罩在李宿身上。
初时是暖的,舒适的,令人向往的,可随着心声的声音逐渐变为嘶吼,那暖光逐渐炽热,如同火烧一般烫在他额头肩膀,让他浑身剧痛。
心声嘶吼着,让他:“不要去!”
就在这时,一双柔软而纤细的手指碰到他的肩膀。
一个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殿下,快醒醒。”
是谁呢?
随着这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暴躁的心声一瞬消无声息,瞬间隐匿进心海深处。
李宿站在原地,任由门缝里的光越来越炽热,他却纹丝未动。
他在想,此刻呼唤他的又是谁?
然而来者不容他多想,她的声音越发急促,拍打他肩膀的双手越来越用力。
“殿下,快醒醒,您得醒来了。”
“殿下,您不能再睡了!”
原来他在梦里吗?
李宿如此一想,眼前的并蒂莲雕花木门“嘭”地合上,再也无法散出更多光亮。
而身侧的所有血莲一瞬褪去血色,重复莹白和纯洁。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淡淡的,让人舒心的泥土芬芳。
李宿猛地回过头,睁大眼睛。
眼前是一脸担忧的姚珍珠。
李宿粗粗喘着气,脑海里一片混沌,额头烫得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烧着,左肩是火辣辣地疼。
他身上没力气,脖颈里都是汗,原本靠着的坐姿都要维持不住,眼看就要往边上倒。
姚珍珠瞪大眼睛,下意识扑过去拖住他的身体:“殿下!”
李宿身体滚烫,呼吸急促,显然已经急症攻心,寒症急发。
姚珍珠到底在御膳房练过,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手上很有一把子力气。
她稳稳托住李宿的身体,也顾不得李宿的嫌弃和尊卑有别,迅速道:“殿下,我扶着您躺好,您要是还有力气,便跟着臣妾挪动。”
李宿急促喘着气,没有说话。
姚珍珠却知道,他听进去了。
姚珍珠双手使力,托着他右侧肩膀,让他往边上的大氅躺过去,上半身躺好了,她又去给他挪双腿。
李宿虽然风寒急发,这会儿醒来,精神倒是已经清明。
他配合着姚珍珠,乖乖被她挪进柔软暖和的大氅里。
这大氅虽然是姚珍珠,却又宽又大,姚珍珠让李宿躺在一侧,多余的边绕回来,严严实实盖在李宿身上。
这一切忙完,姚珍珠一边喘气一边擦额头的汗。
“殿下,您病了,我正巧带了祛风寒的复灵丸,您先用一颗。”
李宿喉咙干哑,说不出话,只能费力点头。
姚珍珠来到包袱边上,从那小木盒里取出一颗药,想了想,又把牛轧糖拿了过来。
她把药喂给李宿,略有些迟疑:“没有水,殿下将就些。”
药丸子很苦,李宿的舌头却有些麻木,尝不出别的味道。
他很快就吃下一丸药,还没等回过神,就被凑在唇边的东西吸引了心神。
姚珍珠的声音很轻,柔柔的,仿佛在哄他。
“殿下,吃块糖,就不苦了。”
李宿垂下眼眸,看着那块牛轧糖,最后还是张开了嘴,把糖块含进嘴里。
姚珍珠坐在他身边,自己也拨了一颗糖。
她道:“殿下,您昨日半夜背我过来的?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以劳累费神。”
李宿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
他眼睛里的赤红已经消退,此刻因病重而显得特别羸弱,眼眸里有着潮湿的水汽,身上所有的凌厉和寒冷都褪去了,仿佛只剩下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姚珍珠心中一颤,难以抑制的心疼从心底浮出来,一晃神就占领了她的神智。
“殿下您别着急,这药是周太医给开的,姑姑说特别好,用两三颗殿下就能好全了。”
她声音特别温柔,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柔情和慈爱。
李宿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眼前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