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恩帝重病,昏迷不醒之时还被安排离宫说明宫里的一切都被东宫掌控, 明日早晨朝阳初升,宫中便会是太子的天下。
对于已经继位三十一载,稳稳压在他头上的父皇, 他越是重病不醒,太子恐怕会越高兴。
姚珍珠想,对于父皇都如此,对于自己一贯不喜的儿子,太子自然更不会有慈父心肠。
父亲和儿子都挪出宫去,朝野上下便是他一人天下。
太孙殿下对自己的父王很了解,也知道太子妃是什么性格,因此,这一次出宫他只带了身边的亲近之人,所有妃嫔都没有带。
就连贵妃,也认为留在宫里最安全。
没有了主人的毓庆宫,无非就是日子略微难过一些,却能好好活下来。
可就连姚珍珠也想不透,为何东宫要对她们赶尽杀绝?
她记得很清楚,梦里的听澜说,那一日是李宿离京的第五日。
不过五日,东宫都等不了了?
而且她不过只是个诏训而已,她既不是太孙正妃侧妃,甚至连良娣良媛也不是,到底为何要杀她?
只是因为她是李宿最喜爱的嫔妃吗?
姚珍珠想不透,现在却也不是让她思忖这些的时候。
她深深吸着气,逐渐清醒过来。
这个梦不是让她恐惧或者害怕,也不是为了让她体验自己到底如何而死,这未来梦只是在告诉她,她不能留在宫里。
留在毓庆宫,就意味着她早晚要面对各种暗害,无论是下毒还是挨罚,她总要丢了性命。
她必须要跟在李宿身边,跟着他离开毓庆宫。
想明白这些,姚珍珠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现在还有些头晕,便不再去想梦里那些细节,去分析到底是谁动手杀了她。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做好万全准备,这样哪怕跟着李宿离开毓庆宫,他们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这么一想,姚珍珠立即又满怀斗志。
她从来不会认输,而已不会轻易放弃,只要靠努力可以活下去,那她就努力。
当年她可以自卖自身,入宫为婢,也可以为了活命,选择去毓庆宫,成为太孙司寝宫女。
现在,既然留在毓庆宫有危险,那她就果断跟着李宿走。
无论外面是什么样子,无论出宫以后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就不后悔。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她也从来不后悔。
姚珍珠深吸口气,眼眸里有着笃定的光辉。
她轻唤:“喜桂。”
喜桂放下手里的面团,在围裙上仔细擦干净,过来姚珍珠身边作揖。
“小主。”
姚珍珠垂下眼眸,她道:“喜桂,你去请吴大厨,我有话说。”
喜桂立即退了下去。
不多时,吴鱼羊红着眼过来了。
他三十几许的年纪,许久未曾熬夜,这么猛然熬一宿,精神就有些受不住。
姚珍珠扶着椅背起身,直接站了起来。
她道:“辛苦吴大厨。”
吴鱼羊没抱怨,甚至都没什么气闷憋屈的情绪,他很淡定:“这都是我应当做的,小主尽管吩咐。”
姚珍珠轻声细语:“吴大厨,我需要你准备些东西。”
“不,我需要你明日早起亲自去一趟御膳房,要平日三倍的份例,就说宫里要庆贺新年。”
姚珍珠自打成为诏训,一直都很客气。
除了平日里会过来小厨房自己侍弄些吃食,很少命令宫人替她办事。
她也不怎么当自己是这毓庆宫的正经贵人。
但她自己客气,做臣属的却要懂事听话。
姚珍珠确实只是诏训,可这位诏训是毓庆宫的独一份,她做什么太孙殿下都说好,这就足够让吴鱼羊对她恭敬。
听到姚珍珠头一次拆迁,吴鱼羊一开始没怎么明白,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大双眼。
都是宫里老人,对这些变动分外敏感。
姚诏训大半夜开小厨房,忙了一夜都没停,做了这许多吃食之后,还让他多领份例。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