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只有秦三娘属于她一人。
洪恩帝差点气笑了。
他冷哼一声,问:“贤妃,你可知宫规二字究竟有何意义?”
这一刻,贤妃竟比往日都要清明。
她仰起头,看着冷面冷情的枕边人。
她问:“陛下,当您把整个教坊司的妓子立为昭仪时,可有想过宫规二字?”
洪恩帝的脸色一瞬铁青无比。
他深吸口气,连说三个好字,然后道:“如你所愿。”
洪恩帝说完,一把甩开巴在他身上的庄昭仪,大步离去。
贤妃坐在地上,看着身边的那些“姐妹”,看她们眼眸里的戏谑、嘲弄、怜悯,看她们一个个从身边离开,最终只剩下一直没走的庄昭仪和两宫的宫人。
庄昭仪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她收敛起脸上全部的痴恋,收敛起没心没肺的笑容,也收敛起软若无骨的姿态。
她弯下腰,用最恶毒的语气对贤妃道:“贤妃娘娘,真的不巧。”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这个最低贱的妓子却偏能为陛下诞育皇嗣,而你这个出身高贵的金枝玉叶,却偏偏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庄昭仪轻声笑笑,那笑声钻入风中,狠狠刺入贤妃心中。
“贱人!”贤妃声嘶力竭。
庄昭仪仰头大笑,这一刻,她再也掩饰不住眼眸中的欣喜。
“你真是太愚蠢了,世家大族也不知怎么教养的女儿,竟会养出你这样的蠢货。”
庄昭仪满眼都是幸灾乐祸。
“你若是到现在还看不明白,还一味去维护你那个姑姑,我看啊……”庄昭仪道,“贤妃娘娘,您的宠妃之路也就走到了头。”
庄昭仪轻轻拍了拍肚子,眼眸里满满都是得意:“哎呦,臣妾近来怕冷得很呢,就不跟贤妃娘娘在此处寒暄,臣妾告退。”
她如此说着,伸手一挥,她的宫女便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娘娘身怀有孕,可得仔细脚下。”
庄昭仪被她们簇拥着,慢条斯理往前走。
“我仔细着呢,我长春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包括那只小土狗,都仔细着,不像某些人啊……”
庄昭仪边说边笑,笑声如同风铃,飘荡在御花园上空。
此时,牡丹阁只剩下绯烟宫的人。
秦三娘还跪在贤妃身后,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
今日遇到的事,令她实在没办法迅速回神。
但贤妃对她的保护,她却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
秦三娘膝行着,一路跪趴着来到贤妃身后,哽咽道:“娘娘……”
贤妃猛地回过头,高高扬起手,狠狠打在秦三娘脸上。
啪。
秦三娘的嘴角流下一串血珠。
贤妃面目狰狞,她死死看着秦三娘,嘴里说:“贱人。”
————
待到御花园的人都走光了,姚珍珠跟听澜才从牡丹阁后面探出头,确认无人之后,两个人才低调离开了御花园。
回去的路上,姚珍珠还在想刚刚那一幕。
她一时想不明白,今日的这个局到底是如何布下的,也不知到底是谁动的手,但她可以肯定,庄昭仪一定是知情人。
否则,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说要去牡丹阁,也不会一直矫揉造作刺激贤妃。
可她年纪太轻,同贤妃其实没有太大冲突,她没有理由豁出自己去做局。
因此,姚珍珠认为主谋并不是她。
不是她,会是谁呢?
姚珍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果断不去猜测。
待回到东配殿,她刚坐下来吃了口茶,缓了缓精神,这才想要同听澜议论一番。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外面就传来汤圆的声音:“给姑姑请安,姑姑安好。”
听澜忙迎了出去。
来者自然是毓庆宫的周萱娘周姑姑,她面带微笑,颇为温和地进了后殿。
“小主,下午这一趟不虚此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