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流昀在外面设置了结界,其他的人一时半会不能打扰他们,正好可以慢慢了解情况。陈萋抖了抖,祈求地问:“能帮我烤烤火吗?”牧流昀抽出火折,鲜艳的火焰一下子照亮她的双眼。而火焰同样映照出走廊的真实样貌。白简惊讶地发现,教学楼的墙壁,竟然都是用玻璃做的。而有的地方,甚至是宝石。她抱膝坐在地上,伸出手来烤火,开始讲自己知道的情况:“皇后就是李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学校里的人都开始听从她的命令。”李然家里有钱,长得也漂亮,本来就有一群人追捧。但学校里还有一部分很正常,不愿意对她谄媚献宠,而她大概是过惯了把一群人呼来喝去的日子,一旦遇到不听自己命令的人,就会让其他人去欺负他,逼着他服从。她不容许这个学校里有任何违抗她的人。陈萋先前就是被她欺负,在学校里几乎被嘲讽捉弄得过不下去。而最近,李然更是获得了其他力量的帮助,也更加肆无忌惮。所有纸人都听从她的命令,赞美她,歌颂她,为她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而陈萋大概是跟牧流昀接触过,勉强保持了自己的意识。但一只不服从命令的纸人,势必会受到李然的针对,所以她依旧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你们没有想过向外界求助吗?”陈萋苦笑一声:“我被困在学校里,根本没办法出去,该怎么求救?其他的人都被洗脑了,心甘情愿地听李然的话。”她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用手机向外发几条消息,想的是找几个大v宣扬一下,把事情闹大。但大概是因为李然的干涉,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连衣是个意外,因为他不是人。她就后悔当时没要牧流昀的联系方式。她的身子差不多被烤干,整个人看起来很脆,像一碰就会被折成两段。牧流昀问:“李然在哪里?”陈萋咬咬下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应该在最安全的地方。”牧流昀思索了一下,又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等级区分?”李然作为皇后,当然不会事必躬亲,她必定有一些下属来控制普通的纸人。陈萋点头:“你看到那些巡视的纸人了吗?他们就是平常传达指令的纸人。”纸人之间等级森严,需要一级又一级地传话。在那些纸人之上,还有其他指派任务的纸人。其实纸人们的任务很简单,只有两样。第一,赞美皇后;第二,为皇后提供所需要的物品。白简点点头,跳出结界,突然现身在巡视纸人面前,叼着纸人的脚就往结界里钻。纸人爆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一只脚因为挣扎而断裂。空气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巡视纸人的肩,把他往结界里一扯,就轻松地把他拉入了结界。从教室里探出头进入警戒模式的纸人们:……人呢?“好奇怪,刚刚是有人在尖叫吗?”“没有人。”“没有人。”纸人们又坐回了原位,开始读书。即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类消失在眼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这就是纸人。纵使同伴们一个接一个消失,他们也只专注于皇后。除了皇后,其余的事情都无足轻重。这才是白简觉得最诡异的地方。巡视纸人跌坐在地上,捂着断脚嗷嗷乱叫。白简似乎从他平面的眼神里,看到了愤怒。“皇后在哪里?”他直截了当地问。纸人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问:“皇后是你这种低劣的人能随便见到的吗?”白简一爪子抓在他另一条腿上,开始威胁:“说!”纸人哀嚎几声,最开始还叫嚣着皇后一定会收拾他们,最后看白简丝毫不慌,声音还是小了。还是这种方法最简单,最适合。“要见皇后陛下,需要先通报总管大人。但是总管大人……”纸人突然顿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你们没有资格见到皇后陛下。”牧流昀一惊,刚要阻止,就看到纸人把手放在脖子上,自己把自己的脑袋撕了下来。他的头颅轻飘飘地落地,连血都没有溅出来一滴,就像是一张纸被裁成了两半,整个场景却让人不寒而栗。陈萋忍不住抱着头尖叫。白简惊疑地看向牧流昀,只看到对方悲悯地把分成两半的纸人捡了起来:“他自杀了。”☆、第 63 章纸人的自杀出乎他们的意料,看来皇后是真的不在意奴隶们的死活。通过威胁纸人一路找上去的路也被堵死了。不知道是皇后时刻监视着纸人的行为,还是纸人内部设置有指令,一旦有涉及到皇后个人信息的问题,就会自杀。“巡视的人一般多久换一批?在哪里换班?”陈萋犹豫道:“应该是一个小时吧……我只知道每个整点他们会经过教室外一次,每次出现的人都不一样。”她经常被李然当作典型拉在走廊里罚站,一站就是半天,对巡视纸人的工作时间倒是清楚。交接班的地方可能会有其他线索。牧流昀轻轻抚摸着纸人的身体:“我有一个疑问,这些纸人的等级是怎么区分的?我指的是从外表上。”“等级特别高的纸人,可以得到宝石。”陈萋小声道,“像这种巡视的纸人,带的应该是玻璃吧。我们普通的纸人什么也没有。”牧流昀在纸人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一块较为坚硬的地方。纸人的身体并不只一层,而是好几层薄薄的纸叠在一起。他心里跟纸人道了声歉,撕开那一段身体。相对于人来说,那里应该是胃。几层薄纸中夹着一片玻璃,因为刚刚的摔打,玻璃已经有了裂痕。“他是怎么把这东西弄进去的。”白简一疑惑,“撕开肚子吗?”“也许是吃下去的?”“纸人有嘴吗?”白简说完就沉默了,看了陈萋一眼。好像是有嘴,还能说话。原来纸人也有正常的脏器不会一块玻璃直接掉出来。玻璃不会割破纸张吗?陈萋道:“是他们变成纸人之前,就放进去的。李然说,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的真诚。但是我……我不知道是怎么放进去的,只知道他们之前会用李然送的宝石和漂亮玻璃做炫耀。”“这个爱好也太变态了吧?”白简抖抖猫毛,“他们都不害怕吗?”一直看起来胆怯害怕的陈萋却嘟囔着:“害怕也是自找的。”牧流昀看了她一眼:“你是准备跟着我们,还是留在这里?”“我跟着你们!”陈萋不假思索地叫出声,“我不想再被关在这里了!”“他们不会找你吗?”陈萋垂下眼帘,身子微微颤抖:“我……可是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会添乱的!我只是不想再被欺负了!”牧流昀抽出一只小纸人,扔到地上:“这个纸人可以暂时变成你的样子,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过我不能保证,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能保住你。”“没关系,我会好好保护自己。”陈萋的声音有点倔强,“带我一起吧。”牧流昀重新给了她一张护身符,让她隐身跟在身边,猫则紧紧抱在怀里,当作随身物品。牧流昀的小纸人在地上残留的水渍上踩了踩,把身子打湿,这种陈萋之前的位置。白简忍不住一笑:“你的纸人可以和其他纸人混到一起吗?他们算不算是同类?”他本来只是玩笑,牧流昀却认真地想了想:“可能算。”“那是不是可以,用你的纸人取代那些大纸人,先把人救出去,我们再慢慢找李然?李然能认得出来她手下的纸人换了吗?”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样纸人的量还是太大了,牧流昀一个人估计做不到。果然牧流昀摇摇头,但拒绝的理由却是:“他们不想走。”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他们都是自愿的,即使给他们机会,也不可能逃走。牧流昀掐好时间,隐身跟着新来的巡视纸人走。巡视纸人需要巡视整栋楼,从五楼出发,最后再回到五楼。几个人跟了一路,直到巡视纸人打开一扇房门。牧流昀用脚抵住门缝,不让他关上。纸人自己疑惑了一声,用力拉了一下门,发现怎么也关不上,自言自语了一句:“门坏了?”白简趁机用力推开房门,装作是风把门吹开。纸人惊叫一声,钻进桌子底下:“有鬼啊!”白简:……你自己不是鬼吗?几个人趁着机会溜进房间,牧流昀再关上门,装作又是从哪里吹来一阵妖风。但纸人钻进桌子底下之后,就不再出来,屋子里也没有其他纸人。白简跳出牧流昀的怀抱,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这里原本应该是办公室,有好几个办公桌,只是现在办公桌都拼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的方桌,上面还盖着一层黑布。座椅都堆在角落,已经积了一层灰。他在桌子上走了一圈,一屁股坐下去:“他们都不坐椅子的吗?”原本空荡的教室里突然传来气急败坏的人声:“是谁?”声音很陌生,不是刚刚听过的任何一个纸人的。白简循着声音扒到桌子边缘,上半身探出去,爪子轻轻拨着黑色的布。一个纸人突然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本来愤怒的脸在看到橘猫的一刻却突然变为疑惑:“猫?”白简一惊,跳到牧流昀怀里,整个猫又在半空中消失。纸人:“我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过看不到即是没有。纸人把幕布铺平,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间。牧流昀看了看时间:“换班了。”换班的地点在桌子底下。白简脑海中立刻出现一沓纸人塞在桌子底下的场景,不知为什么有些想笑。他用爪子拨了拨幕布,确定桌子底下是空的,再把头探进去,猫眼激光一阵扫射。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一沓纸人的滑稽场景,而是一座宫殿,恰好能藏在桌子底下的大小,细节处却做得很精细,像是等比例缩小而成的模型。猫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袖珍宫殿,举起右爪,坚定地挥了下去。“嗷,这东西好硬啊。”出乎他的意料,袖珍宫殿的材质异常坚硬,而且紧紧地焊在地上,即使他这样的动作,都纹丝不动。牧流昀抓住猫爪子,吹了吹气:“皇后亲近的纸人应该住在里面。”里面也是他们交接班的场地。“他们是……缩小钻进去的?”白简歪头看了看皇宫,用自己的爪子比划了一下,遗憾地道,“我觉得它还没我大。”连只爪子都伸不进去。他不死心地又捶了宫殿几下,发现宫殿坚定无比,完全没有产生任何的破损,才泄气地卷着尾巴坐下:“那我们是要缩小吧,你可以吗?”“可以是可以,但时间不能太久,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牧流昀先把陈萋变小,嘱咐她一定小心跟在左右。陈萋就看着一张硕大的猫脸出现在面前,鼻尖一耸一耸,而自己就像是被捕的小虫子,一下子腿都吓软了,“哇”的一声哭起来。橘猫惊恐万分:“我很吓人?”他自己能随意变换大小,于是先等着看牧流昀缩小,好奇地趴下身子看。在猫的视野里,眼前的人类不足十厘米,一张脸还没有猫掌大,轻轻一拍就会摔倒,脆弱而可爱。橘猫一爪子把十厘米高的小人按在地上,眼神中是捕猎者恶趣味的笑容。他听到牧流昀试图和他交流的声音,摊开猫掌,让他站在上面,缓缓把爪子举到面前。牧流昀就像拇指姑娘一样,只能抓着猫指缝间的绒毛维持平衡,给猫一种他孤立无援的视觉冲击感。这么看人类真可爱,好想养。身为人类宠物清单前两位的猫,突然对饲养人类产生了兴趣。不过作为一只有良知和道德感的猫,他并不会轻易伤害眼前的人类。他低下头,用鼻尖顶了一下牧流昀的身体,表示自己的友好,还大度地揪了几根毛给他玩,然后才缩小成和他差不多的大小。橘猫热情洋溢地扑到人类的怀里:“我想撸人。”牧流昀受宠若惊,不知道他说的撸人是怎么撸。宫殿门口依旧有看守,但是隐身术依旧生效,他们轻而易举地混了进去。真正进到宫殿里,他们才发现,整座宫殿都是用宝石拼成的。“还记得外面的幕布吗?教学楼的外面也有一层。”“你是说,可能还有入口通向其他的地方,而关键的标志就是黑色的布?”白简歪歪头,“所以这层布象征着什么?”牧流昀沉吟片刻:“象征着被保护起来的禁地?”“那我们岂不是要越变越小……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层。”“皇后手下有多少个等级,就会有多少层宫殿。”除了负责巡视的纸人,里面四处是守卫的侍卫,穿的是专门的制服,颜色鲜艳和外面的普通纸人有天壤之别。他们固定守在某个地方,只在狭小的范围内移动。几个人仗着隐身光明正大地向前走,却看纸人们齐齐望向他们的方向,异口同声地道:“我好像嗅到了陌生的味道。”☆、第 64 章白简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守卫们,随时准备出击:“他们能看见?”“应该看不见,可能是……闻……或者听到的?”牧流昀最初也是心里一惊,但他看守卫们并没有明确的攻击意向,反而像是在寻找或者试探什么东西,便叫其他两人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