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仓皇,险些摔倒。
顾粲想去扶她一下,却见林纨又站住了脚。
林纨走出霁霞阁后,顾粲站在槛窗前,定定地望了她的背影良久,这才下了楼,出了霁霞阁。
*
出了安澜园后,香芸一路不敢言语,林纨也没与她讲话。
待到了侯府,林纨下舆后,见侍从退下,这才对香芸命道:“今日太后给我下药一事,不要对任何人讲。”
香芸眸中已经噙了泪,她不敢问,翁主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只知道,太后的计谋没有得逞,世子顾粲救了翁主。
但具体是怎么救的,她并不清楚。
香芸点头,回了声:“是”。
入夜后,虽然下了雨,但洛阳的暑气却依旧未散。
林纨只觉身上粘|腻,便命香芸:“寻人去备水,我要沐浴。”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水很快烧好,林纨顶着一身的疲乏,浸了香汤。
她只觉自己的身上,沾满了顾粲的气息。
那是清冷的雪松,和微苦的广霍混融一起的气味。
前世,那气息令她安心、让她上瘾甚至是沉沦。
现在,这气息却将她满满的缠裹,搅得她心绪不宁,甚至有些烦躁。
林纨想将身上沾染的气息全都洗掉。
直到她觉得那气息稍淡了时,才命香芸和香见撤水擦|身。
林纨近侍的丫鬟除了香芸,还有个唤香见的。
香芸性子活泼,办事伶俐,脑子也挺活泛,却有些莽撞。
香见是个寡言的,平日答话稍有些木讷,但性子却较为沉稳。
林纨的肌肤生得细|嫩,似是凝了水的豆腐。
香芸边替林纨擦着身上的水|痕,边暗叹着林纨肌肤的凝白。
待她伺候林纨穿上寝衣时,却发觉,她的大.腿.内.侧,有一道红.印。
香芸不解,翁主血甜,易招蚊虫叮咬,所以屋内总是会焚着驱蚊用的草药,林纨睡的拔步床上,也置有蚊帐。
按理说,蚊子是咬不到翁主身上的。
那这“蚊子包”,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饬完毕后,林纨斜倚在了偏厅的罗汉床上,她一身素白的寝衣,散着半湿的发,面容有些憔悴。
香芸刚要劝林纨早些歇下,却见她摆手,挥退了厅内余下的丫鬟们,就连香见都没留。
香芸有些纳闷。
林纨却突然开口问向她:“你是太武二年才跟着我的,先前并未见过镇北世子,今日,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香芸心中一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心机boy,蔫坏闷骚。
另:文名改成《重生后男神又成枕边人》了,之前的文名不太符合市场。
其实也可以改成(狗头):
男主版:《重生后前妻睡了我后就跑》
女主版:《重生后又睡了全民男神》《和前夫的秘密》《和未婚夫的秘事》
(前妻=前世之妻,前夫=前世之夫)
这几天的更新时间改在晚上九点整。
☆、004:雕花奶酥
酉时三刻,阖府各院的丫鬟小厮都在忙着为主子备食。
黄花梨的灯架上悬着红木凤头宫灯,灯罩里烛火微摇。
林纨看着地上的香芸,静等着她回话。
香芸饿着肚子,跪在地上,不敢看林纨的眼。
翁主的眸子生得平和又温柔,却似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静水,瞧不出任何情绪。
偏厅的气氛有些压抑。
香芸匀了口气,回道:“奴婢回霁霞阁时,岁绒姑姑守在阁外,说翁主身子不适,需要在此静养片刻,让奴婢出园守着,等翁主歇好后,太后自会派人送翁主出园。奴婢这时就觉得事情蹊跷了,又瞧着太后和其余宫人都不在,便想要入阁去看看翁主,谁知那岁绒姑姑竟然拦住了奴婢。”
说完这句,香芸终于抬首,怯生生地看了林纨一眼。
林纨颔首,示意香芸继续讲下去。
香芸又道:“而后突然下了雨,岁绒姑姑寻了伞给奴婢,话里话外都是要赶奴婢走。奴婢只得先往园外走,但奴婢记不得路,四处寻路时,便看见了世子。”
林纨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紫檀小案,又问:“所以,你是怎么认出他便是世子的?”
香芸的头首低了又低,忙解释道:“翁主去年病好后,命奴婢烧了不少的画……”
香芸的言语顿了下,但见林纨并未愠怒,便又道:“奴婢烧画时,瞧见那画的注脚有‘子烨’二字,侯爷又总唤世子为‘子烨’。那画上男子的相貌又生得天人般俊美,奴婢当时便猜出,这画上的男子,便是世子。”
顾粲的表字是子烨,这表字,还是他加冠时,林夙给起的。
烨和粲都是明亮又美好的意思。
但顾粲其人却很少笑,一点都不粲然。
前世,林纨在养病时,难得有几日神智清明的时候,便都是在用工笔,悄悄地画顾粲。
她生在闺中,并不喜抛头露面,见过顾粲的次数并不多。
每次画他时,都是用尽了所有的记忆,生怕绘错了他的眉眼,也怕绘不出他相貌的惊艳。
当时的女子情思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重生后,当林纨翻找出那些画时,只想将它们都烧了。
林纨看着香芸额贴于地,小身子微微发抖,便唤她起来说话。
香芸依言起身后,继续解释道:“奴婢怕翁主出事,想着世子与侯爷交好,便将此事告诉了他。世子只让他那个胖小厮元吉送我出园,没再多说些什么。后来翁主与奴婢说,奴婢才知道,翁主这是…被太后下药了。”
林纨听完香芸的解释后,只觉身心俱疲。
她揉了揉额侧,是了,她怀疑香芸做什么。
她院中的所有丫鬟小厮,都是被她细细盘查了底细,才留下使唤伺候的。
这时,香见敲了敲门扉,开口道:“翁主,镇北世子差人送了一食盒到府上,您要…收下吗?”
香见已经做好主子让她把那物什送出去的准备了。
这不是顾粲第一次送东西到府上,但每次都被林纨原封不动地又送回去。
林夙私下曾命下人将顾粲送来的物什都拿到翁主面前,过一遍眼。
香见不敢不从,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将顾粲送来的东西拿到林纨面前。
她刚想抬脚折返回府门,就听见偏厅内的林纨道:“拿进来吧。”
香见一时惊异。
站在偏厅不远处守着的小丫鬟们,也听见了林纨略拔高了几度的声音,竟是面面相觑,叽叽喳喳地论了起来。
要知道,翁主这是第一次肯收下镇北世子送来的礼。
香见算是林纨院中的大丫鬟,见不得这些年龄小的丫鬟碎嘴,便叫她们把嘴都闭上。
那些丫鬟被呵斥住,立即噤了声。
待香见迈过门槛进了偏厅后,又互相讨论了起来。
小丫鬟们按耐不住好奇心,想知道顾粲送林纨的物什到底是什么,便都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前。
门并未闭,她们便扒着门向里面悄悄地张望着。
香见当着林纨的面,将那食盒打开,林纨将身子慢慢凑近那食盒,见里面竟是几块雕花奶酥。
香芸叹了一声:“呀,这卖雕花奶酥的糕点铺子,每日都要排长队,翁主不是一直想吃它家来着?”
林纨没有搭腔,将食盒从里到外都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顾粲所说的药。
林纨心中焦急,又问香见:“世子没送旁的物什吗?”
扒门窥测的小丫鬟们纷纷对视,皆是抿嘴一笑。
香见似是想起了什么,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厚厚的油纸信封,将它递与了林纨:“瞧奴婢这记性,只记着食盒了,竟是忘了世子的胖小厮还交予了奴婢一封信。”
林纨接过了那封信,却未当着众人的面拆开。
香芸瞧见了窥测的丫鬟们,走到了门前,将她们都轰了出去:“都闲站在这儿做什么?是嫌我分给你们的活少了吗?”
丫鬟们做鸟散状奔逃。
回到罗汉床处后,香芸瞧着林纨神色微凝,似是有心事的模样,便道:“翁主还未用过晚食,奴婢给您拿些牛乳来,您就着这雕花酥,用用?”
林纨又瞥了眼那食盒里的雕花奶酥。
雕花酥的形状有四,是洛阳绽得正盛的夏花,分别为棠梨、牡丹、睡莲和蔷薇。
它们除却颜色与真花不同,其余的细节,都似是盛开的真花,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女儿家都是嗜甜且喜欢精致吃食的,林纨也自是不例外,即使是用过晚食后,她也喜欢再用些香糕糖水之类的当宵夜。
顾粲明显的讨好,林纨却不想接受,便对香芸道:“你们把这些分下去吧,帮我铺床,我困了,想先睡。”
香芸一时语噎。
翁主既然收下了世子送来的东西,却要将它们都分给下人?
但见林纨神色明显疲乏,便不敢再多言。
*
林纨入睡前,悄悄拆开了顾粲送给她的信封。
信封中并无信,只有一装着药丸的药包,倒是替她省了煎药的功夫。
林纨将药丸和着水饮下后,约莫着自己的月事快来了,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许的紧张。
若是吃完这药,到了日子,月事却不来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林纨纨大型脱粉现场,将前爱豆的周边都烧掉,而且即将狠狠滴回踩。
正剧风的古言整体节奏偏慢热,但保证糖管够!觉得读的还成的别忘点收藏~
文还不够肥,读的不过瘾,本周内的评论都会发红包,每个人都有!!!欢迎留评~(最好与文的内容有关)
男主很快出场,婚后文,有火葬场,不管婚前婚后都在追妻的路上。
男主目前的马甲捂得很紧。
明天还是晚九点
☆、005:药味
因着有心事,入了夜后,林纨缩在衾被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拔步床似是一雕工精美的木屋,其内的围廊宽敞,还可放置抽屉和小案,洛阳的千金几乎都睡在这千工所制的拔步床里。
廊地上铺了软垫,守夜的丫鬟宿在上面,若是主子起夜,她们随时都能被唤起来,供主子差遣。
这夜正巧是香芸为林纨守夜,她本是个容易入睡的人,但今日在安澜园发生的事,也让她有了心事。
听着林纨不断翻身和叹气的声响,香芸从软垫上跪坐了起来,凑近床前,小声询问:“翁主,您身子不舒服吗?”
林纨听后,突从床上起身,吓了香芸一跳,她开口问:“我上月是初九来的月事吧?”
香芸回想了下,点了点头,又觉于夜中,林纨看不见,便又回道:“是初九来的。”
林纨命香芸点烛,香芸立即去寻了火折子。
暖黄的烛火将拔步床内的狭小空间照亮,烛芯跳了几下,发出“噼啪”的清脆声响。
林纨又问:“沈小姐进宫有多久了?”
香芸转了下眸,回道:“应该有小半年了。”
这沈小姐,名为沈韫,是太医沈清河的独女,自幼便擅医术。
林纨病后,因着女子身份不便,林夙便寻来了沈韫,代替男子来为林纨把脉问切,甚至是日夜看护着她。
沈韫是林纨唯一的闺中密友。
林纨刚重生的那一月,仍处在病中,偶尔睁开了眼,也只能看见沈韫瘦小的背影在为她忙来忙去。
待她病好后,二人还未来得及叙旧,沈韫便被召入宫中,做医女去了。
沈韫自幼丧母,与她父亲沈清河的关系不大和睦。
她的医术不亚于男子,前世,沈韫深得皇家信任,被封了当朝的一品女医官。
但到了太武五年,沈韫也没逃过那场劫难,死在了那场弥漫着血腥味的政斗中。
沈韫竟是比前世的她,去的还早。
林纨思忖了片刻,决议尽快打听出沈韫休沐的日子,好能见上她一面。
否则,光吃顾粲给她送的药,她还是不放心。
更夫恰时经行过林纨的庭院,打绑敲锣。
深夜静籁,若是人没睡下,这锣声是听得一清二楚。
已经过了三更天。
林纨再度蜷回了衾被,阖上双目后,强自让自己睡下。
*
一日后。
林夙的jūn_duì 驻扎在豫州,他整日训兵操演,已离府数月。
前阵子,林纨收到了林夙寄的信。
上面写着,他要于今日归府。
一听林夙要回来,侯府上下,大到各院的主子,小到扫地的小厮,个个都紧张了起来。
洛阳的酷暑已近尾声,细雨将残余的燥热融成水波,洇在荷叶上。
林夙归府的这日,天气晴好,烟空水清,云物俱鲜。
林纨多月未见到林夙,心中属实想念,便起了个大早,和宋姨娘守在府门处,等着迎他。
林夙生有二子,长子为林纨之父——林毓。
后来林夙丧妻,又续了弦,与继妻生了一子,名唤林衍。
林衍之母于三年前病亡,林夙上了年纪,已年过五旬,接连丧妻,让他没了再续娶的念头。
宋姨娘是林夙之妾,自太渊三年便伺候着他,算是府中的老人。
林夙虽没将宋姨娘扶正,但府中诸人都很敬重她。
宋姨娘不到四十岁,保养得宜,为人随和,林纨正与她在府门处聊着,便见一车舆停在了侯府门口。
那车舆林纨认得,是辅国公家的。
林衍娶了洛阳一富庶商户女——陈氏,这林涵,便是林衍和陈氏的长女。
林涵小她一岁,却比她嫁的早,嫁的又是辅国公的嫡次子。
这门婚事,算是风光,给陈氏长了脸。
林涵这番归宁,林纨瞧着,就连她乘的车舆,都是风风火火,疾驰而至。
和她的人一样,骄蛮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