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为这种事哭, 怎么都会哭的。”沈醇的手指撩过了他的睫毛道,“而且哭起来会更好看。”“其实我更喜欢你哭出来的模样。”顾白玖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觉得从那里蔓延的痒意好像直接撩在了心上一样。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但这种事情绝不允许他退缩。沈醇笑了一声道:“阿白,这种事情凭实力说话的。”顾白玖试图先发制人, 却被直接抓住了手腕翻转身体抵在了门上, 唇是被轻吻的,却好像比以往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沈醇……”顾白玖微微挣动着手腕, 却被轻易的按住了所有的动作。被抱起的时候怀里青年的脸上带着刚刚染上的红晕, 他的手勾住了沈醇的肩膀, 带着几分顺从。被放上床的时候他很自然的伸手搂住了沈醇的肩膀, 睫毛微垂, 迎接着那有些浓烈的深吻。沈醇扣着他的后颈, 却被身下的人直接翻在了身上, 他倾身低下了头, 紧扣住了沈醇的手指, 双手交握,咔哒一声。沈醇抬头看向了手腕处的毛绒手.铐笑了一声:“原来早有准备。”“这种事情不准备好,吃亏的可能会是我。”顾白玖自知自己的力量是比不上沈醇的, 对方能够轻而易举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宰了郑云成, 当然得做好准备。火这种东西可不能乱点。顾白玖这样说着, 伸手握住了沈醇的另外一只手,也给直接拷在了床头。沈醇笑道:“你想在上?”“顾白熙没那个胆子, 他也做不到这一步。”顾白玖坐在他的身上,收拢着自己的领子,眸中是有些得意的,“都是男人, 这种事凭什么是默认的,你也说了,凭实力说话。”“说得好。”沈醇的面上不见丝毫的惊慌,“钥匙呢?”“钥匙在客厅放着,你打不开的。”顾白玖倾身下去,用手指轻摸着男人的下巴,缓缓顺着干净的下颌线下移,“其实我真的很想看你哭出来的样子。”“你要是想看,我现在就能够哭给你看。”沈醇说道。“不,我要让你无法克制的哭。”顾白玖笑道,“沈醇,有人让你那样哭出来过么?”“没有。”沈醇笑道,“真遇到无可奈何的情况,眼泪是最没用的。”“就比如现在?”顾白玖轻轻亲吻着他的下颌道,“宝贝,我会很温柔的。”“嗯,我也会很温柔的。”沈醇的手猛的挣动了一下,噼啪断裂的声音响起时,顾白玖的下巴被他捏在了手上。“你疯了!”顾白玖惊讶道。“这种东西困不住我,你该找更结实一点儿的东西来。”沈醇挣动了另外一只手腕,这一次直接将固定的东西都扯了下来。他起身直接将拷住的东西扯断,将掉落下来的东西直接随手扔在了地上,哗啦一声,顾白玖的心尖微微颤了一下。不是害怕,因为这个人对他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心里有一种极热的东西在酝酿着,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力与美的融合,让人想要征服,似乎也想要被他征服。“不跑?”沈醇看着他笑道。“有什么好跑的,我认输,你随意。”顾白玖搂上了他的脖颈。他想要他,也想要被他所占有。“楼上是发生什么事了?”佣人听着那哗啦的一声询问道,“总不能是有人闯入吧?”“放心吧,沈管家在楼上呢。”另外一个佣人拿着工具说道。“哦,那没事了。”那佣人擦完了东西也离开了。一夜过去,晨光熹微中沈醇如同往常一样睁开了眼睛,松开了拥抱的人,他穿上了被揉的有些发皱的衬衫下了楼,手臂上还搭着那件蹂.躏的更厉害的外套。本来是想趁着所有人还没有醒的时候将衣服换回来,楼梯下到底,却碰上了匆匆跑过来的人影,沈醇侧了一下身体,对方匆忙停下抬头看了一眼,眼睛下意识瞪大了:“沈管家?!”“嗯,大早上什么事这么着急?”沈醇笑着问道。他的态度倒是淡定,那佣人的视线小心的从他的微敞的衣领和有些发皱的衣服上扫过道:“我可能是着凉了,有点儿拉肚子,我先去一趟洗手间。”“慢点儿跑,地上很滑,容易出事。”沈醇笑道。“好的好的。”那人连忙捂着肚子离开了。沈醇则走进了自己的屋里,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换上了另外一套衣服。那些被抓过的红痕被衣衫掩盖,扣子系到了领口,再穿上笔挺的制服,就好像一晚的荒唐都不存在一样。他踏出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安排着工作,只是这一次端正立在他对面的人看着他的目光皆带了几分猜测和好奇。沈醇只当没看见,态度淡定让所有人都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521觉得宿主真是生动形象的诠释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这句话。“真的假的?你真看到沈管家衣衫不整的从少爷房间出来?”早会散了的时候有人悄悄议论着。“这事我能瞎说么?那衣服都快被揉成豆腐渣了,锁骨那块儿还有牙印呢,一定是好事成了!”一人说道。“我觉得能被咱们发现,说不定早成了,只不过这一次比较兴奋。”“我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少爷一般七八点就醒了,沈管家也会上楼叫人,现在去了菜园,灶上还热着清粥,你自己琢磨吧。”“这也太刺激了!”床上的青年翻了翻身,微微蹙了一下眉,手下意识的揉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腰,睁开眼睛看向周围的时候还带着点儿茫然。轻轻动身,酸涩感再至,昨夜的记忆纷纷涌现在了脑海之中,顾白熙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他没有顾白玖的记忆,但中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放松了,直接切换了人格,那一刻的惊讶不用说,但好不容易接受了,又切换了。一个夜晚不知道切换了几次,记忆整体十分的混乱以及……荒唐。他们怎么一言不合就上.床了呢?难不成是刺激的太过了?他自己都觉得一片混乱,沈醇又是什么样的感觉?有些东西是不能回想的,一旦回想,就会发现不太想见人。顾白熙在被子里平躺了很久,终于克服了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出来的想法,勉强起了身的时候却看到了胳膊上不属于他的记忆中的痕迹。手掌拍了拍脑袋,他看了一眼时间,在看到一点的时候时觉得十分的完蛋。要是比平时晚上一两个小时,还能叫做赖床,这直接晚了好几个小时,甚至错过了早午饭,可能导致的后果就是整个别墅的人都知道了。顾白熙正思索着,门从外面打开了,他下意识的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沈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在床上翻涌着的人,伸手关上了门,他走了过去拍了拍正在涌动的被子笑道:“醒了?”顾白熙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看到他的时候吞咽了一下口水。昨夜房间里的灯并没有关上,似乎是谁都忘记了,那个时候他是有些茫然的,但那种情况下也没有给他思索的余地,眼睛里只有男人深情火热的视线以及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的汗珠。微咸。那种感觉跟现在又不太一样,那个时候有点儿像是撕去了伪装,正在狩猎的猛兽一样,让人着迷,现在吃饱了,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无害的模样,虽然一样的讨人喜欢。“你怎么知道我醒了?”顾白熙看着他道。“你晚上五点睡的,这个时候差不多该醒了。”沈醇将衣服放在了他的床头,看着只露出眼睛的人道,“起床么?”“嗯。”顾白熙应了一声,伸出胳膊去拿衣服的时候却看到了其上十分斑驳的痕迹,这还只是胳膊上,身上只会更多。他迟疑了一下,想着反正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索性顶着那打量的目光起身,却不想腰部一酸,直接差点儿又栽回了床上。“腰疼?”沈醇扶住了他问道。“只是有点儿酸,不疼。”顾白熙扯过了衣服穿着,将那些痕迹通通掩盖在了衣衫下时微微松了口气。“要不要我帮忙?”沈醇看着他问道。“不用。”顾白熙拒绝了。他现在需要拒绝一切亲密的行为,任何的接触都可能让他想起昨夜的荒唐。沈醇坐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的动作,视线一刻也没有偏离。顾白熙刚开始还能够忽略那目光,可是沈醇这个人的存在感本来就很强,更何况是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他下了床,整理着领口看向了沈醇道:“看什么?”“看你。”沈醇说道,“阿白长的很好看。”顾白熙手指顿了一下,本来就一直鼓动的心脏有一种极为灼热的感觉升腾了起来。感情应该是细水流长的,他们相恋的时间很短,虽然感情一直很好,但如果短时间内燃烧尽了,说不定会影响到以后。正思忖着,沈醇朝他伸出了手,顾白熙很自然的将手放了上去,下一刻便被拉着跨坐在了沈醇的怀里,亲密无间。“做什么?”顾白熙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道。“就是想抱一下。”沈醇一手扣住了他的腰,一手摸上了他的脸颊道,“我昨晚是不是太过分了?”“没有。”顾白熙轻声道。“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儿抗拒我。”沈醇说道。“我……”顾白熙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分辨我跟顾白玖需要用多久?”“一眼。”沈醇说道。顾白熙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对方分辨的出,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过往的很多东西都不值得计较了,因为面对他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无法做出完全正确的选择,沈醇他已经做的很好了:“那你能分辨的出我昨晚切换了几次么?”沈醇笑了一下道:“六次。”顾白熙:“……”真的是六次!顾白熙心绪起伏难定:“那你有没有一种割裂的感觉?”“没有。”沈醇说道,“如果真的有割裂感,那也不会让你到了早上才睡觉了。”顾白熙面上有些发热:“那你晚上几点起来的?”“六点。”沈醇说道。“你不累么?”顾白熙打量了一下他的精神头,发现没有任何萎靡的状态。不是俗话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么?为什么他能够这么精神?521发誓,宿主绝对没有用过补肾药剂,不过按照这种频率下去,早晚都会用到的。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讲究的是一碗水要端平。“想再试试?”沈醇笑着问道。“不用了。”顾白熙关切道,“今天要好好休息,我不是说体力,是要休息好。”“好。”沈醇跟他抵了一下鼻尖道,“饿么?我给你准备了午饭。”“有一点儿。”顾白熙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睡,我自己去吃。”“好。”沈醇说道。顾白熙退出了他的怀抱,思忖了一下,在沈醇同样起身的时候帮他解开了衣扣,在沈醇若有所思的目光中以最镇定的语气说道:“脱了衣服睡会更舒服一点儿。”“好,麻烦你帮我挂起来。”沈醇脱下了外套道。“不麻烦。”顾白熙接过了他的外套,直接挂进了衣橱里面,在沈醇躺上床的时候帮他带上了门。管家并不是时刻都需要跟随的,沈醇不在,也有别的佣人帮忙端上已经煮好的粥。一应的椅子上都铺着软垫,顾白熙吃过了简单的午饭,自己去了工作间开始忙碌顾家的事情。固沙区那边的计划开展的十分顺利,其他合作的几个家族的资金已经陆续到位,带回来的照片已经有了极葱郁的感觉。如果形成了绿洲,不管是放牧还是种植,都会有很大的成效。那里已经不需要太担心,但是计划永远不能只局限于那里。那只是一个点,他还需要设置很多个点,树木繁衍成片,蔓延开来,慢慢的将整个安全区包裹起来,由点到面,速度会加快很多。但目前资金和能源都还不到位,地下水能够发现一条,也不可能次次都碰上。有过一次经验,顾白熙只会做好更加充足的准备。他正看着文件,蓦然揉了一下太阳穴,人格融合,记忆并不是一下子全部想起的,而是在某个节点会突然想起来。记忆已经进行到了他被黎伯从仓库里带出去,那双腿因为战争的震颤带动了仓库的东西而被压伤,治疗的期间只能够坐在轮椅上。顾家消失了,曾经绿草茵茵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的废墟,父母则躺进了那小小的地方,面目只剩下了一片的黑白。如果说最初遗失的记忆是漆黑的,那么那段记忆就是灰色的。伤心,痛苦,不良于行,每一刻都像是煎熬,甚至祈求能够离开这个世界。幸好的是黎伯一直照顾着他,伯母也一直很温柔,虽然他似乎都看不进眼里,但那段记忆其实很重要。直到黎伯因为担心他的情况,给他带回了一件玩具,跟小时候他从父母那里拿到的一模一样的时候。那段灰色的记忆以人格分裂而结束,他忘记了,而白玖一直记得。那段记忆是沉闷的,也是无情的,他看似对外界无知无觉,却也在听着来自于外界的声音。顾家活下来的亲戚没有一个愿意接纳他的,甚至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畏惧和厌恶。一个狼狈不堪,满身是伤,并且抗拒世界的小孩子,在那个时候几乎就是拖油瓶一样的存在。黎伯不是不要他,但似乎也觉得有亲人照顾会比他来要好得多。那些谩骂,嫌弃,诅咒,他都记得。甚至还有关于战争蔓延到顾家前那些污秽的心思以及觊觎,他们甚至询问的是顾家还能够留下的遗产,但很可惜,没有。现在的安全区内除了他,已经没有顾家的亲眷了。顾白熙起身站在了窗边,看着落日的光芒洒落在草地上橙黄的模样,心口的那股郁气在缓缓的消散着。幼时无法处理的情绪,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处理了,那个时候大概觉得那叫做亲人,所以会对他们的话语感到不适,但现在看来,只是陌生人而已。跟死人计较,是最大的不值。沈醇并没有睡太久,起身的时候问过了佣人走向了工作室,开门进去的时候站在那里的青年转过了头来,橙黄的落日光芒中,那双清亮的眼睛里似乎泛着某种很冷的意味,那一瞬间沈醇竟然没能分清那是哪个人格。“你才睡了三四个小时。”顾白熙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道。沈醇走了过去,在青年毫无抗拒的视线下碰了一下他的眼尾道:“现在记忆恢复了多少了?”顾白熙笑道:“童年的事情几乎差不多了。”“会有突兀感么?”沈醇问道。“没有,那的确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会做的事情。”顾白熙说道。记忆组成一个人,曾经丢掉的,他都要找回来。“过去很辛苦么?”沈醇站在了他的身侧,扣住了他的手道。“过去有很多人都很辛苦。”顾白熙回握住了他的手道,“安全区没有建立之前,很多人都是处于漂泊的状态,有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食物,其中又有辐射,很多人死在了其中,我经历的那些其实不算什么。”安全区的建立并不像和平年代那么顺利,资源是慢慢寻找汇聚的,现在的一切也是慢慢建立的,只是生活在这片乐土中,很多人还是忘记了曾经困难的岁月,忘记了外面的危险。顾家的建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最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尝试去建立黑暗的力量,解决一些挡路的人了,没有秩序的世界,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算数的,他也不例外。“阿白很坚强。”沈醇笑道。“我其实是个胆小鬼。”顾白熙说道,“我一直生活在黎伯和白玖的保护下,如果不是碰上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接触那段记忆。”“已经足够勇敢了,有时候不要太强迫自己,要好好爱自己。”沈醇看着他说道。顾白熙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什么?”“可以适当自私一点儿,多保护自己一点儿。”沈醇看着他说道,“有时候不要太顾及我,多爱自己一点儿。”“怎么可能不顾及?”顾白熙笑道,“我喜欢你啊。”他喜欢这个人,就会顾及到他的心情,他的感受,但为了不让他担心,他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毕竟现在他不是独属于自己一个人了。沈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傻阿白。”“没什么傻不傻的,你也会顾及我不是么?”顾白熙看着他笑道,“我们之间,不用计较那么多。”“好。”沈醇笑道。顾白熙的记忆融合速度比预期要快上很多,甚至连原本十分明晰的变化标准也变得十分的不明确。可能在顾白熙吃着东西的某个瞬间,人格就已经切换了,也可能在顾白玖走路的瞬间,人格就会再度切换。“黎伯,您有什么事么?”顾白熙看着登门拜访的老人说道。黎伯看着面前的青年有几分迟疑:“家主?”“您这么叫也没错。”顾白熙笑道,“您请坐。”黎伯坐在了沙发上,打量着对面正落座的青年,笑了一声道:“看来少爷的融合很顺利。”“想起了很多,谢谢您曾经照顾我。”顾白熙说道。他在黑暗的房间里静坐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这位长辈一直陪着他的,只是现在换成了沈醇。曾经很多偏执的想法,因为黎伯的存在而得以纠正,使他即使陷入黑暗,也没有变成自己讨厌的人。“那就好,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情况。”黎伯说道,“看到您这样,我就放心了。”“黎伯,请用茶。”沈醇将茶盏放在了黎伯的面前道。“谢谢。”黎伯看着沈醇笑道。沈醇将另外一个茶盏放在了顾白熙的面前,起身的时候被他拉了拉衣袖道:“你也坐。”“好。”沈醇坐了下来。黎伯看着对面十分登对的一双人笑道:“你将少爷照顾的很好。”一个人过的好不好,从他的精气神就能够看出来,真的幸福的东西不用任何的伪装和多余的话语,只是眉宇间和细微处就能够看出来。“是互相照顾。”沈醇笑道,“多谢您以前那么细心的照顾他。”“少爷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应该的。”黎伯说道。“还是感谢您。”沈醇认真说道。黎伯愣了一下,慈祥笑道:“你跟少爷在一起,以后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你们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打算彻底定下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安全区是没有婚礼的,因为很多人都还在为温饱而奔波,他生活在这里很幸福,但不代表铺张得起那种东西。很多人的在一起就是在一起,甚至没有一枚戒指或者一个定情信物,安全区内最广泛且最受欢迎的信物,大概是营养剂。“黎伯,现在已经定下来了。”顾白熙看了一眼沈醇说道。黎伯笑道:“也好,需要一个证明仪式么?”“嗯。”顾白熙说道。证明仪式大概算是最正式的婚礼,即使安全区内富人们有的挥金如土,却也没有人敢在各种仪式上铺张浪费,因为那种程度的炫耀,几乎是将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类的对立面。仪式很简单,只是找了一片草地,邀请了三两个朋友,以及在所有佣人的目光和祝福中交换彼此的定情信物。黎伯是长辈,也是主婚人,他特意修理了自己的白发,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宣读着那亘古不变的誓词。“沈先生,您愿意身边的这个人成为您的伴侣么?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较需要你的时候,你能不离不弃终身不离开直到永远吗?”“我愿意。”“顾先生您愿意身边的这个人成为您的伴侣么?无论……”“我愿意。”顾白熙准备的信物是一枚非常简单的铂金戒指,由他亲手戴在了沈醇的手指上,推到了顶端:“这是枷锁,戴上了就不能跑了。”“好。”沈醇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吊坠,倾身为他戴着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东西,送给你,希望它能够给你带去好运。”沈醇在他的颈侧系着,顾白熙能够感觉到那微凉的触感,直到对方退开,他捏着那小巧的玉观音有些惊讶:“这是当时我换走的那枚么?”“嗯。”沈醇笑道,“放心,不是偷的,是我用等价值的东西换回来的。”顾白熙垂眸,那枚小小的玉观音原本只是纯玉,现在上面却镀上了一层金色,在阳光下看起来金光闪闪。“谢谢。”顾白熙笑道。仪式并没有太复杂的东西,只是宣告其他人,他们将成为彼此认定的伴侣。手指相牵,顾白熙的手上也多了一枚戒指。顾白熙是在祝福的话语中陷入梦乡的,而他的身边躺着他的正式伴侣。梦境也在不断的延展着,他被带出安全区后那些人原本的威胁胁迫被轻松的解决,尸体被掩埋在了黄沙下,只是那里离安全区太远,为防再有人去,他离开了那里,躲在了一个遮挡风沙的地方发出了信号,等待着救援。只是中间人格切换,并不知道发信的事情,且遇上了体力不支,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了那片废墟之中。那一段旅程是有些难熬的,但也没有那么的难熬,因为在安全区建立之前,他也经历过食物短缺的时候。他对毕乐康是有感激的,不管是不是失误,对方都是存着善心救了他,只是对于他的弟弟。从前能够容忍的东西,换个角度去看,只剩下了满心的厌恶。那些觊觎打量的视线,他看着他的目光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个待宰的肥羊。他的一面是看在救命之恩上容忍了,缺失的另一面已经看到了那个少年的未来,一个缺乏教养且贪婪的少年,在这个时代不管放在哪里都不会好过,他甚至不必跟那种人计较,因为他即使爬高了,也注定会重新落在尘埃之中。那些都是小事,威哥的事算是一场转折,也算是一场报恩。那个时候如果再早一些,是不是就能够遇到沈醇呢。缺失的记忆在不断的填补着,从一个自己不会去做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给予选择,看这个男人如何处理那一对兄弟,那时的心情是惊艳的,只是还透着长久以往的冷漠和戒备,觉得这个人踏入顾家是别有目的的。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受气包,虽然也没有什么错。不过比较神经病的是,别人看他们是两个人,所以行动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但记忆融合,就好像自己在这边刚躺下,立刻起身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坐下,然后开始折腾这个男人。上一刻还很亲密,下一刻就十分戒备,真的看起来十分的有病,最重要的是沈醇对彼此的态度也不太一样。心动,试探,一边勾.引一边用刀指向,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顾白熙蓦然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摸索着,抱住了男人的腰。“做噩梦了?”沈醇下意识将他往怀里揽了揽?“没,马上就睡。”顾白熙轻声说道,“你快睡吧。”“嗯……”沈醇的声音消了下去。顾白熙听着他的心跳声,想着那些回来的记忆。那个时候他说喜欢的应该是主人格,喜欢的是他,这本应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情,可是他现在的心情竟然是既高兴又难过的,喜欢的是他,拒绝的也是他,听起来十分的诡异,不过这是属于顾白玖的心情。他喜欢他的心情是互通的,对他的欣赏也是互通的。告白是发生在生病期间,那时候是觉得浪漫的,但填补上来的记忆又会觉得不是滋味。因为觉得不适合谈恋爱,所以想让对方离开。所以伪装成了主人格的模样让沈醇离开。曾经无法理解的想法,好像都能够明白了。沈醇的离开让他察觉了不对劲,就好像一边告诉自己这个人有多好,一边又在劝着自己这样的人一定很渣,不要轻易靠近他一样。反复的折腾,有疑惑,也有思念,直到那个他回来的夜晚,那是一切转变的开始。顾白熙也真正明白了自己那一刻的心情,惊讶的迎接那个人的亲吻,忐忑不安的否定自己的心思,觉得自己像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他是不愿意去掺和进别人的感情中的,但不分开,就一定会掺和进去,就像是他们最亲密的那个夜晚,六次切换,疼痛和放松都会导致切换,根本无法避免。不想离开他,不想伤害他。顾白熙闭上了眼睛,梦境还在继续着。发现自己以为的真相,觉得被背叛,孤注一掷的去实施一些封锁自己的计划。直到真相真的放在了面前。那些心伤,抗拒,抵触,都像是自己跟自己的博弈与较劲。“我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一开始,如果真的要定个时间的话,大概是在废墟里面……”“你在发现我们两个是一个人之前喜欢他么?”“不喜欢。”顾白熙蓦然睁开了眼睛,退出了沈醇的怀抱,打开了床边的台灯。沈醇察觉到了怀里人的动作和光线时睁开了眼睛,刚好对上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其中有着不太善良的意味。眼前的人已经很难分清是哪个人格,沈醇问道:“怎么了?”“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两个人格!”顾白熙说道。“已经融合到这种地步了?”沈醇笑道,“是一开始,怎么了?”“那你还跟我说发现我们是同一个人之前不喜欢他!”顾白熙说道。“这不是实话么?”沈醇笑道,“发现之前他还不认识你呢,确实不喜欢。”“可是我问你的时候以为是后来。”顾白熙说道,“那那个时候已经喜欢了对不对,还冲冷水澡,正人君子……”“我要是真同时喜欢两个,你不是撕了我,就是撕了你自己。”沈醇将脸上带着不渝的人抱进了怀里道,“哪个都不好,只能暂时骗你了。”顾白熙十分想反驳,但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一开始他们处于认识的阶段,如果两个都喜欢,未免太过于花心,按照他的性格,真的会将对方直接打上死刑。对方在一步步的尝试让他融合,他也在一步步的成长。即使是看起来像个精神病,即使是刀剑指向,甚至用枪指着他的胸口,他也没有任何的退缩。没有玩弄,只有一心一意的想要让他变成完整的模样。他该早一点儿相信他的。“你喜欢我什么呢?”顾白熙问道。“很多,想要说完可能得天亮了。”沈醇说道。“油嘴滑舌。”顾白熙说道。沈醇笑着跟他抵了一下鼻尖道:“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哪有那么的理由,就是相性和了,就喜欢了,这是一种感觉,很难说清楚。”顾白熙轻应了一声,他喜欢这个人虽然是有外貌的加成,但真的喜欢他却不仅仅是因为外貌,即使有一天他变成了丑陋的样貌,只要他还是他,好像都所谓。这样的感情在很多人看起来很可能是幼稚的,却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感受。非他不可。“对不起,吵醒你了。”顾白熙说道,“我下次不这么做了。”他也没打算将男人吵醒,只是没想到他的睡眠会这么轻。“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不困了。”沈醇轻拍着他的脸颊道,“阿白,道歉要讲诚意对不对,不付出点儿实际的东西,总是让人觉得没法原谅。”顾白熙:“……你直接说让我陪着你醒着好了。”“让你陪着我醒着。”沈醇直言道。顾白熙被他轻吻着,扶上了他肩膀,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顺理成章。沈醇仍然是这个家里的管家,但是所有人都不再将他当成完全的管家。从前顾白熙坐着,沈醇需要站着,现在却是坐在一起的,即使有客人来,也有沈醇的位置。顾白玖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布,但顾白熙身上的变化是巨大的,人格完全融合以后,一些风声也在安全区内悄无声息的流传。“听说顾家根本没有什么兄弟,就是顾白熙自己人格分裂出来的,叫顾白玖。”“那个菩萨是顾白玖,没可能吧?”“这种机密也能够传出来?顾家这是想死啊?”“能传出来是因为人家的病已经治好了,要不然所有人都还以为那是一对孪生兄弟。”“瞒的真好,我倒不觉得是什么人格分裂,就是表面做红脸,私底下做白脸,谁不会似的。”“跟那个菩萨融合,顾家还能有以前的杀伐果断么?”议论是这样议论的,真正跟顾白熙谈生意的人才发现以往好谈的事情变得十分的艰难。这个青年还是以往那副和善的模样,只是不管是态度还是话语都不像从前那样容易拿捏了。“您要是真心合作,我自然也跟您真心合作,您要是没有那个诚意,顾家也有本事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青年坐的很是端正,带着优雅的气质,但看过来的眼神却宣告着有些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顾先生,我当然是真心合作的。”手上拿着雪茄的中年男人心神紧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而且我这次还给您带了一份大礼。”“什么大礼?”顾白熙问道。“一百三十公里外的地下有一座矿藏,目前探测的储量很大,我可以用共同开采权来换取您手上的东西。”中年男人说道。“是什么矿?”顾白熙问道。“锑。”中年男人说道。顾白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锑这种矿藏即使在战争前都十分的珍贵,因为它量少却能够调整金属的硬度,核心技术中少不了它的存在。这份矿藏的意义十分重大,但对方索要的也太多:“加入了新的东西,我们之间的合约也需要重新拟订,下次再邀王总过来。”“好,没问题。”中年男人起身道,“但那东西太珍贵,您多考虑一天,我就多开采一份,希望您不要介意这件事情。”“不会。”顾白熙笑道。对方离开,他才重新坐了下来,手指不断摩挲着杯柄,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沈醇走近了问道:“在想什么?”“在想他有没有什么让我除掉他的理由。”顾白熙说道。“有么?”沈醇问道。“没有。”顾白熙有些遗憾道。“他手上的东西很珍贵?”沈醇问道。“是锑。”顾白熙拉了他坐下,往他身边挪了挪,靠住了。“那他要什么?”沈醇问道。“绿洲的三分之一永久权。”顾白熙说道,“这种东西没法交换。”“那就不换。”沈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