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人点了点头,却是蓦然从半空之中消失。
围观诸人缓缓回神,有人喃喃道:“那是仙士来解救我们的么?”
“那一招到底是什么?”有人的话语之中带着些许的缥缈之意,看向台上的朝砚之时眸中都带着深深的忌惮。
乐容深呼吸着拍着自己的心口,半晌后勾起了一抹笑容道:“他到底从哪里学的?阿策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么?”
宗政策缓缓摇头:“没有……”
那一招让万人皆陷,他们根本无从抵挡就陷入了其中,若非仙士来救,只怕今日神魂皆会有所损伤,可这不能说是朝砚的过错,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招叫渡劫修士的禁制都没有用。
宗政昊输了。
少年模样的人半撑在地上,眸中的迷茫之意缓慢的退去,他抬头看着朝砚问道:“那一招是什么?”
“想学么?”朝砚问道。
宗政昊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那一招我用不了。”
不是学不会,而是用不了,因为那样的招式能够将所有人拉入,靠的是神魂的力量,神魂不够强悍者便会反噬己身。
上善若水之道,的确是至高的技法。
“还有谁要挑战?”朝砚打开折扇问了一句。
之前跃跃欲试的几人看着他良久,突然一人起身捂住了肚子道:“那个我肚子疼,我先走了。”
出窍修士想溜,那是溜的相当快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朝砚笑了一下道:“没有的话我就先休息了。”
“朝兄比斗劳累,还是先休息吧,”一人笑着说道。
元印点头:“理应调息打坐。”
乐容半托着下巴道:“朝兄请上座,这里休息最是舒服了。”
那一式尝试以后,大家目前都不太想尝试第二次,不是想如何破招的问题,而是那种好像神魂肉体皆是沦亡的感觉太过于可怕了。
朝砚表示——完美。
没有人挑战这种事情真是完美的不能够再完美了。
他落在了高崖之上,宗政昊也被扶了上来,其他修士要说羞愧那是没有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但是自愧不如却是有的,造成万人陷落,他们以为那只是存在于大乘以上或是渡劫期才有的情况,可是朝砚却仅凭出窍修为就他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而且那一式还是引得仙士现身才得以解决。
诸人皆知,镇守各个星辰的仙士如果不是每年一测有需要服下化修丹之人的话是根本不会现身的,朝砚之人,已然超过他们的想象。
出窍期榜首之上,他将成为比曾经的宗政仪还要可怕的存在。
朝纵站在了朝砚的身边道:“那一招是什么?”
“上善若水的第三式,黄泉鬼哭,”朝砚笑道,“在魂狱之中领悟的,不过还没有完善,要不要试试效果?”
“最终能练成什么样子?”朝纵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
朝砚的折扇抵着唇道:“不知道,这个要走一步看一步。”
他也不知道最终的效果会是什么,原本的招式也不是说练成了就封顶了。
他二人兀自交谈,其他听闻之人却是心中震撼无比,那样惊才绝艳的招式竟然还是未曾达到巅峰的,那达到巅峰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那样的后果将会有多可怕?
有人目光汇聚,朝砚探头过去笑道:“不跟我比的话,还要跟朝纵比么?”
“不用了,”一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一个已经这么厉害了,另外一个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绝招,虽说要往上看,不服输,磨砺自己,但是今天的打击太大,他们都需要缓缓。
也不是谁都能够做到朝砚那样被学了招式还能够淡然自若再教人家两招的。
“对,二位刚刚从魂狱出来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先休息休息,”另外一人建议道。
“好吧,如果你们不挑战的话,那我们就先去授殿了,”朝砚起身示意了一下朝纵,两人起身,却是被一道沉静的声音叫住,“慢。”
宗政昊打断了自己的调息,在几人的视线之下走到了朝砚的面前,诸人一阵心神紧绷的时候蓦然说道:“我能拜你为师么?”
“我?”朝砚指着自己的鼻尖确认道。
宗政昊点了点头:“对,师父。”
“我也是出窍修士,”朝砚释然了一下笑道,“而且我这个人比较懒,不爱教徒弟。”
这就是拒绝了。
教徒弟需要耗费很大的耐心和细心,这跟做朋友有很大的区别,从前教朝纵一个就足够,朝砚真的没有没有别的心思再去教另外一个人。
“这样么?”宗政昊垂了一下眸,整个人显得有几分脆弱,在宗政策想要拉一下他的时候,他重新抬眸道,“收我为徒有很多好处的。”
“哦?比方说呢?”朝砚对于这个有点儿兴趣。
身旁的朝纵也只是审视了宗政昊一眼并不言语,对于朝砚而言,徒弟这样的存在大概跟宠物没有什么区别,事到如今,朝纵已经没有那么介意朝砚的身边有其他人存在了,因为别人的重要性永远没有他重要,而他也希望朝砚能够活的开心自在。
宗政策竖起了耳朵,乐容也兴致勃勃的看了过来,想看看宗政昊能说出什么。
宗政昊眨了一下眼睛道:“第一,我的父亲是宗政一族的长老,我拜你为师,我父亲手下的势力你都可以用。”
“唔……”朝砚笑了一下,“还有呢?”
“第二,我学到了好多技法,都可以教给你,”宗政昊是相信朝砚的悟性的。
“嗯,很有吸引力,还有呢?”朝砚问道。
宗政昊沉静的看着他:“第三,天谓五行是宗政家的绝顶功法,也可以告诉你。”
宗政策哑口无言,他们家族这小子为了拜师这是要将家族掏个底儿掉?虽说朝砚同为出窍修士有那个实力,但是……同为水系功法,应该他拜师的几率更大才是,一看就是亲传的。
朝砚凝眸看着他道:“还有呢?”
宗政昊无辜直视他:“我只有这些了,你想要什么?”
“会做菜么?”朝砚问道。
宗政昊摇头。
“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朝砚又问。
宗政昊列举一二:“修炼。”
“没了?”朝砚没等到他的后续。
宗政昊点头:“要专注在一件事情上。”
“不合格,”朝砚晃了晃扇子道,“对不起,我不能收你为徒,而且你现在的修炼的状态很好,不需要我在旁边指手画脚的。”
没有生活情趣,还不会做饭的徒弟相处起来可太无聊了,朝砚绝对的拒绝。
每个人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朝砚也不想强行去改变什么,结果就是他们是不适合做师徒的。
“我可以学,”宗政昊向来平静的眸中有一丝急切闪过,“可以学做菜。”
“昊儿这样好像在追求一样哎,”乐容悄咪咪的跟宗政策说道。
“放心吧,他就没有长那根弦,”宗政策信誓旦旦道。
朝纵眸光一闪,之前想过的都当成了放屁,低头道:“放弃吧,他有我做菜就够了。”
“你做的很好吃么?”宗政昊看着朝纵询问道。
“当然,”朝砚在旁搭话道,“做的非常的好吃,天底下第一好吃。”
因为这样的捧场,朝纵的唇角勾了一下,低头看着宗政昊有些戒备,徒弟可以,但是有可能存在另外一方面的苗头还是要尽快掐断。
“那我可以拜你为师么?”宗政昊看着朝纵认真道,“学做菜。”
朝砚:“……”
这孩子怎么不知道知难而退呢?
“其实不是做菜的原因,”朝砚试图跟他分析不收徒的原因,“是因为我懒,不想教徒弟,你要是做我的徒弟,可能会被放养,学到的不一定有授殿传授的多。”
“没关系,”宗政昊认真的看着他道,“我只是想做你的徒弟而已。”
“为什么?”朝砚有些不解。
“你是个好人,”宗政昊一板一眼认真道,“很厉害的好人。”
朝砚被扑面而来的好人卡砸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我这个人想到恶劣的,特别喜欢捉弄人,”朝砚坦诚的说出自己的缺点,要是带一个真的他说什么都听的徒弟,极有可能不仅修为上没有什么指点,还把人家带沟里去,那罪过可就大发了。
“没关系,这是徒弟应该忍受的,”宗政昊认真道,“我不介意。”
朝砚:“……”
我介意。
一旁的宗政策轻咳了一声道:“朝兄,我看要不你就收了他的,昊儿从小什么都好,但是要是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那就放十头牛呢?”朝砚问道。
宗政策默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他很固执,一旦认准自己想要的,如果你不收他,他可能会一直为成为你的徒弟而努力,无数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唔,”朝砚轻笑道,“如果我将他带歪了,或者懒病上来放任不管了,宗政家不会计较么?”
“不会的,”宗政策挠了挠脸颊道,“其实如果真带歪了也好,长老也许会感激你的。”
朝砚默了一下,低头看向了宗政昊道:“那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宗政昊眨了眨眼睛,眸中好像有星光闪过,却仍是那副沉静的模样:“我好高兴。”
于是朝砚收了第一个徒弟,并在收了徒弟之后转身就把徒弟扔下去了授殿。
宗政昊站立高崖之上默默出神,宗政策在旁说道:“你可是答应好的,被收了以后可以接受他放养的态度的。”
虽然朝砚对于这一点贯彻的太过于彻底了一点儿。
宗政昊没理他,甚至没搭话,半晌后蓦然问道:“礼物要送什么好?”
“啊?”宗政策疑惑,“什么礼物?”
“拜师礼,”宗政昊沉静的说道,“要送什么好?这把玄英师父会喜欢么?”
他的手里握着的是之前拿着的那把半仙器。
宗政策沉默了一下:“昊儿,这是你的本命武器,不能送,你师父很可能不缺武器,你可以送点儿其他的。”
按照朝砚刚才的问话,总觉得送吃的比送武器更让他高兴。
“其他的是什么?”宗政昊问道。
“比方说好吃的,做菜嘛,总要从寻觅第一件好吃的东西开始,”宗政策笑道,“这个怎么样?”
宗政昊继续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好。”
他说完转身就走,宗政策在身后叫他:“去哪儿啊,昊儿?”
然而人已经从天际消失了踪影,再次没有理宗政策这个用过就丢的。
“这些年倒是很难见到他对修行之外的事情感兴趣,”乐容笑道,“放心吧,这颗星辰之上除了仙士和朝砚,没有人能够伤得到他的。”
“也是,”宗政策重新听了下来。
授殿之地每日都有大能在此授课,传授的自然是出窍期能听到的经验,只是听到的内容是什么还要运气,很有可能讲的是已经听过的,也有可能讲的是完全没听过的。
而靠运气这种事情,朝砚从来没有输过。
一席高座,诸多蒲团置于其下位,那蓝衣的男人一言一语娓娓道来,其下数千修士皆是仔细聆听。
而讲述的内容恰巧就是合体与出窍期之间的区别。
“出窍之时元婴可逃离身体,独自在外,又有分神之时神魂分离,此二物为修士之根基,”那人对于有人进入并未投注目光,连底下的传音探讨也不甚在意,只是自行讲述自己的见解。
朝砚二人进去之时也是轻手轻脚,落座于最后方的位置并未惊扰他人。
奈何他二人落座不久,身后空置的位置便逐渐填满了,人员满当的景象引得那大能看了一眼,似是有些好奇:“今日人倒是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满场寂静,直到一人试探搭话道:“是前辈您讲述的好,我们颇有所得。”
“今日所讲是对于出窍后期突破那一线的,于出窍初期并不适用,不可自乱阵脚,”那大能也不细问,目光从朝砚二人身上扫过,又是继续讲述,直到三日后讲授完毕方才离开。
这位一走,下一位还未来,若有似无的打量缠绕在朝砚的身边,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那只是刚开始,三日讲授,关于合体与出窍之间的区别的确是了解良多,但是想要找到讲授者所说的那种感觉,却是一时半会急不来的。
朝砚无视那些目光静坐调息,试探着寻找那种感觉,朝纵同样,其他修士本是打量,却也在看到他们如此认真的态度时收拢了心思。
一时静默,直到下一道强悍的身影降临此地,生的比前一位威严许多:“今日讲授金系,不管金系还是想克敌者都可一听。”
朝砚二人对视一眼继续聆听,虽然二人都不是,但是知道多一些并不是坏事。
之前讲授的那位大能离开了授殿,却未直接离开出窍星辰,而是降落在了这颗星辰上的一处极为偏僻的角落,茅屋一座,炊烟袅袅,前面更有菜地生机勃勃,他小心绕过,在屋前站定道:“林旷兄,崔某来看你了。”
屋内有动静传来,吱呀一声屋门打开,青衣人出现在了那处笑道:“崔兄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看到了两个好苗子,”崔镇缓步过去,“似乎就是此次进入宗门的两个仙阶上品,”他走到了近处,却是蓦然滞了一下,“林兄最近动用灵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