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宠空间里面的几只宠物正在互相认识, 朝砚跟剑霜寒也没有掰扯一下到底是老鼠还是松鼠的问题,两个人皆是谨慎的收拢灵气朝着那倒塌的建筑走了过去。
手指在屋舍之上划过, 朝砚捻下了一块碎屑道:“是香杉楠木。”
用香杉楠木建造的移动仙宫本应该非常的坚固, 此时上面的阵法被破坏的支离破碎,屋舍也倒塌的宛如废墟一般,不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冲击。
踏入建筑之中, 灵气附着于脚底之上,悄无声息, 只有挪开那倒塌的东西时声音些微有着,其余便只剩下一片的静谧。
那魔灵藤明显尚未根除, 但是不见踪迹的时候很可能便是隐藏在了这建筑之中, 朝砚用灵气托起一块门板的时候擦干净了上面的灰尘,看着上面的花纹眸中划过了一道光芒。
剑霜寒转头示意, 朝砚将那门板放在了一旁摇了摇头,两个人继续前行。
通道之中一片的黑暗, 虽是对修士造不成影响, 但是朝砚觉得这种诡秘的气氛,破烂的环境真的很像恐怖片的主角在探险,好奇心太过于发作,最后连着主角一起团灭。
说起来还挺惊险刺激的, 很有探险的感觉, 现在这种实力就算遇上了鬼,乱打一气输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他,最重要的是有师父陪着。
果然看完恐怖片晚上叫上胆大的一起上厕所是有合理根据的, 可以提升胆量。
就在朝砚觉得这片静谧有点儿太久,已经失去了恐怖片的意义的时候,白玉似的木制地板下面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剑霜寒凝神戒备,朝砚则拉住了他的衣摆处默默探头看向了那里。
“你在干什么?”剑霜寒没脾气了。
朝砚探头道:“总感觉会出现个比较奇妙的东西。”
剑霜寒一边留神戒备着那四处传来的声音,一边问道:“什么奇妙的东西?”
“比方说晚上上厕所时会跟在正后方的飘来飘去的那种,”朝砚笑了一下说道。
剑霜寒滞了一下:“为师不需要上厕所。”
“师父以前还需要上厕所的时候可能从床底下钻出的血肉模糊的东西,”朝砚再接再厉。
剑霜寒的目光瞟向了上方:“那种东西只是一剑就能够解决。”显然是对那可能飘来飘去的,或者从床底下钻出来的东西并没有任何的害怕。
就如那魔灵藤一样,若他手中只是灵器一流,对付那魔灵藤恐怕要费很大的功夫,但是当手中为上品宝器时,魔灵藤号称可以抵御上品灵器的外皮便不再起丝毫的作用。
朝砚顿时觉得安全感爆棚,而在下一刻,数条藤蔓从地面之上破出,两人同时往上,可是下一瞬,上面的碎屑掉了下来,宛如蛇身一样的东西碾压了下来,其粗细比之他们之前所见到的藤蔓粗上不知道多少倍。
“是主藤?”剑霜寒的剑意划了过去,那粗大的藤蔓破开了许多,粘腻浓稠的液体滴落,让本就狭窄的通道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了起来。
朝砚闭气,鬼神之所以吓人,不过是是因为他们未知而且难以对付,当未知转为已知的时候,便没有那么可怕了:“不是主藤,是另外一株。”
关于植物是否能够修真连修真界中都没有定论,但是植物生灵这种事情朝砚却是了解过些许,虽是意识不清,但是却拥有着本能,甚至可以用小的那一株设下陷阱来引诱他们进来。
只是朝砚判断它们意识不清的根据是魔灵藤无法辨别他们手中执着的是宝器,否则绝不会这样引诱他们进来。
“一人一株,”剑霜寒屏了气,绕过了那淅淅沥沥的汁液,看着那不断侵蚀着地面的痕迹隐隐蹙眉。
“好,”朝砚张开了折扇,挥闪之间将那蔓延出来水桶般粗细的藤蔓从地面那一层直接斩断,剑霜寒则以剑身设下禁制,直直的从那上方还在滑动的藤蔓冲了过去。
嗤嗤的声音在禁制上面腐蚀入侵,能够腐蚀香杉楠木的汁液果然很是厉害,剑霜寒眸色一凝,剑意从禁制之中迸发了出去,他随之破开了那几乎屋顶的藤蔓,待登临空中之时,才发现那藤蔓巨大的几乎可以覆盖整片林地。
那绵延数十里的建筑正在倒塌,粗的让人惊骇的藤蔓断掉了一条,其他藤蔓有的从地面之下蓦然翻卷,藤条宛如海面的鲸鱼一般若隐若现,而有的则在空中狂舞,压倒了无数的林木,就好像那样的斩断真的让它疼了一样,只是那样的反应只是一瞬,下一瞬无数的藤蔓围绕着剑霜寒冲天而起,周围凝结成了流动的墙,那藤蔓在上方汇聚,将天空和周围的景色完完全全的遮掩了起来,然后蓦然下压。
魔灵藤生长在魔气浓郁之地,剑霜寒看着那飞速收拢的魔灵藤并非畏惧,而是不解,这里灵气虽然稀薄,但是魔气不足,这样大的魔灵藤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剑光劈斩,可是在那汁液溅出,枝条断裂的时候只有肉质的粘腻露了出来,在其后却是仍是藤蔓的表皮。
包了不止一层,剑霜寒执剑,其上剑意宛如雷电一般噼啪作响,却是看准了一个方向直接破了过去,既然不能全部斩断,也不能真的被这藤蔓包夹挤压在这里。
剑霜寒的剑意在这片封闭的空间之内纵横,朝砚的蓝芒却是直接顺着那藤蔓延伸的方向劈了过去,碎木散落一地,其中夹杂着藤蔓的肉质,倒真有几分血肉模糊的感觉。
斩断了一条,似乎又有无数条冲出来,另外一条藤蔓似乎极为的游刃有余,更是分出了一条藤蔓朝朝砚砸了下来,其上倒刺斑斑,若是碰上,只怕不是刮上一层皮那样的简单。长的一点儿都不和谐。
但那另外一条藤蔓却明显没有将朝砚放在眼里。
朝砚唇角露出了一抹淡笑,在那藤蔓席卷过来之时翻转身体站于其上,衣衫飞舞,还未落定之时,另外一条藤蔓配合的相当快速,直接朝朝砚戳了过来,偏那藤蔓毫无留手,直直穿过的时候其上倒刺竖起,本以为能够享用新鲜的血肉,却是未曾想到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藤蔓,剧烈的扭动宛如蟒蛇吞噬自己一样的翻滚,吞噬的汁液更是让那被穿透的藤蔓都干瘪了一层。
而朝砚蓦然出现在原地,折扇如利刃一般,直接将那遍布倒刺的藤蔓斩断,在那连接主干的藤蔓分解出新的枝条之前,禁制加身,直接朝着那数条藤蔓的中心顺延了过去,如同飞梭一般,一路过去,无数的藤蔓直接断裂,直到那身影消失以后,那断裂之处的汁液才喷洒了出来,濡湿侵蚀着地面。
直入深处,藤条舞动的越发厉害,甚至于因为那生灵有智,竟是不等朝砚割裂,直接自断藤条让那侵蚀的汁液喷洒在了朝砚的禁制之上,腐蚀的力量急剧消耗着灵气,在禁制破损之前,朝砚取出了自己的金铃铛,上品宝器金光蔓延,每每被攻击之时都会数道金光蔓延,反击的力道若那藤蔓会说话,只怕是要叫苦不迭。
而如同这样的抵御宝器,朝砚还有好几个。
灵气稀薄,魔气不足之地到底为什么会生出这样强悍的魔灵藤来?朝砚执着那金铃铛时心中闪过数个猜测。
星域之内星辰遍布,有树林茂盛之地,便有裸漏坚硬的地方,而废弃的楼阁也是不缺,闯入此地的修士连开光期的都有,而且修为越低,人数越多。
他们通过界阵而来,落脚地点不定,大约是抱着得不到最好的宝物也可以捡个漏的心思而来,至于如何回去?这片未知的星域一旦探索完毕便会进行势力划分,界阵也会在此处建立。
在数百年前发现的一处未知星域便是如此,而闯入其中的不少开光修士在重出之后皆是有很大的突破,如今这次探索也混了不少的进来。
修真绝对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想要得好的资源,就要面临最危险的处境,优胜劣汰,运气好的得以再进一步,运气不好的则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个阶段,若是元婴之上倒是还有一线生机,元婴夺舍,或转世重修皆可,只可惜并非什么人都能够有那样的运气的。
落在灵气遍布的星辰之上的修士还好,落在毫无生迹,更无灵气的星辰之上,若是元婴修士自可离开,可若是元婴之下,要么有人带离,要么就只能待在那里闭气打坐,静等灵气或者生气的耗光。
如那般修为的修士离开了空气或许可以活很久,但是一年两年,十几年过去,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会力竭而亡,而那些星辰也并非一成不变的,既无生机,便有它没有生机的理由,星辰碰撞,破碎的火焰灼烧如领域一般,即便元婴修士闯入其中,也难以承受那样的力量。
这是这片星域给予的残忍,也是敢于闯入这片星域的修士必须承担的后果,即使这个后果是死亡。
而除了那些自然的原因,还有非自然的原因,魔修与正道的的狭路相逢,宝物之间的争夺,当有宝器从那星辰之上找出的时候,当有巨大的登仙石从楼阁之中翻出的时候,数量有限,争斗便在所难免。
而当血液润泽了大地,那血腥的味道好像能够洗刷平时的底线一样,让欲望滋生,让清醒的思维陷入迷障,手中握着的武器挥向了同伴,血液的味道喷洒在了衣襟和脸上。
“哈哈哈哈,这登仙石是我的!!!”
“生灵果……这是我的!!!”
“死吧。”
那是一片的混战,双目不再盯着人,而是盯着宝物,在飞升成仙面前,别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疯狂的混战之中,血液不断润泽着大地,头脑混乱之时,也无人注意那漆黑的大地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前进着,隐隐翻动之间,几名倒地的修士已然消失不见,吞咽声掩藏在一片的灵气暴动声中,血液的味道愈发浓郁了起来。
数人坠落,一人捂着自己受伤的腿想要退出此地,却是还未站起便被一条细细的藤蔓直接穿透了咽喉的部位,喉骨碎裂,堪堪出逃的元婴却是被那从丹田处探出的枝条给卷了回去,待衣衫落地之时,只剩下了一地的骨头。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终于看到了那混战之中吃人的东西,有人随着那话语看了过去,有的人却未曾注意,看见的人想躲,然而齐齐退却之时却是被直接穿透了要害处,直接挂在了半空之中,宛如麻布破袋一样的迎风招展,如此死亡的方式太过于触目惊心,原本混乱至极的场面却是愈发混乱了起来。
直到那怪笑的魔修也被那诡异的藤蔓缠绕,血肉眼睁睁的尽去的时候,一个元婴期的魔修蓦然喊道:“是魔灵藤!”
魔灵藤诞生于魔气浓郁之地,嗜血无比,传言以血肉为食其外皮筋骨非宝器不可斩断。
一声喊出,不管是正在打的昏天暗地的还是已经受伤坠落的皆是心中大惊。
“此处怎么会有魔灵藤?!”
“谁有宝器?!”
有出窍修士斩断了一根藤蔓,下一个瞬间却是被另外一条藤蔓穿透了丹田,元婴被吸收的一瞬,那握在手上的宝器坠落了下去,被另外几个修士争夺起来。
唯宝器可以斩断魔灵藤,那么只有抢到了宝器才能够从此地逃脱!
混乱,藤蔓在空中飞舞,每一处每一处都宛如海中的鲨鱼群一般蓦然从地面翻滚出来,所到之地痛呼声一片,血液淅淅沥沥的滴落下来,瞳孔最后的景象是仿佛要冲破天际一般的藤蔓,然后便是一片的黑暗。
争斗的地方不止那处,有的地方遇上了合体修士,拼上了全部的力量将那魔灵藤彻底铲除,有的地方却已经化作了一片的死地,只有一片吞咽的声音,然后便是无数惨白的尸骨混合着染血的法衣落下。
“长老,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桃花缤纷之地,琴音飘渺宛如从云端传来,让那坠落的桃花都沾染上了几分缠绵的意味,云雾缭绕,仙境如斯,一人匆匆传过,却是被拦截在了那屏障之外。
“长老,未知星域之中出事了!”跪地之人声音之中带着急切。
下一刻琴音止,围绕周围的迷障散去,桃花香气溢散了出来,一道声音透出,清雅异常:“发生了何事?”
“那星域之中出现了魔灵藤,门内弟子命牌破损了很多,若再这般下去,万鸿门有险,”来人急忙说道。
“魔灵藤,”那道清雅的声音之中有几分若有所思,“门内执宝器者几人?”
“只有五人,”来人低头说道。
“罢了,本座去一趟便是,”清雅之音说完,不等来人回话,刚才消失的迷障再度浓郁了起来,伴随着点点桃花的颜色,宛如仙境一般。
来人的忧虑却在那话语之后消散了几分:“多谢长老。”
桃林之中,修长的手指调节着那琴弦,却是久久未曾动身。
“魔主,看来魔灵藤已然触发了,”旁边的黑衣女子头戴两把墨红色的玉钗,更显得那墨法漆黑,皮肤雪白,只是那样倾城的容貌站在那着的男子旁边,分明容颜同样精致,却莫名输了三分。
万鸿门长老齐冕,也是魔主齐冕。
齐冕唇边一抹清雅的笑意勾起,漆黑的眸中却有一抹诡谲之意一闪而过:“正常。”
琴音波动,树上的桃花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一般飘落了数瓣下来,在天空之中飞舞盘桓,像是被素手抚动一般的温柔,灵气清灵,不沾半分的魔气,桃花围成了一个圈,下一瞬其中隐隐的景象透了出来,有灰黑色的藤蔓飞舞,有修士挣扎着化为枯骨,还有……一人玉衣蓝芒,一把折扇在手,带着慵懒的笑意直直扎入了那魔灵藤根系的地方落下。
魔灵藤的面前,即便是元婴修士也是脆弱不堪的,可是他身上弥漫着金光,那藤蔓攻击他之时不需要他动手,便会被那金光割裂成数断落下。
“是上品宝器,”那女子皱眉开口道,“区区元婴修士,竟然有上品宝器。”
“所以很有趣对吧,”齐冕轻轻开口道,目光扫过那道身影,“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元婴修士。”
“他是上次您遇见的那个人,”女子眸中一抹复杂之意转瞬即逝,快到无人察觉。
上次遇到之时,齐冕说他有趣,这一次还未再见,仍是有着兴味。
区区元婴修士,到底有何处足以吸引这个人的目光。
“你倒记性不错,”齐冕的目光凝视着画面,画面之中,那道玉色的身影悠然展开了折扇,面对着那被无数人恐惧的魔灵藤,一道破天光一般的光芒直接朝着根源之处划下,无数的汁液迸射了出来,那样的力量对于观看的二人来讲随手便可以解决,可是对于元婴期而言却太过于强大。
数道蓝芒将那藤蔓割裂的支离破碎,本来快速重生的能力却难以置信的没有发挥能力。
“魔主,不能放任此人的成长,”那女子同样为那样的能力而感到心悸,不是力量,而是那人身上可以看到的潜力。
上等宝器那人不缺,功法也绝非低等,更甚至于刚才使用的技法至少在地阶之上,如此机缘实力,一旦成长起来将会非常的可怕。
她的话语刚落,却是有两瓣桃花直接朝着她的两个方位而来,一处是丹田,一处是灵台,灵台毁神魂不存,丹田毁修为尽废,女子下意识的抵挡,可那看似轻薄的两片桃花却是直接无视了她的魔气没入了她的丹田与灵台之内,剧烈的疼痛传来,压抑不住的惨叫从那檀口之中吐出:“饶命,魔主,饶了我,云霁再也不敢了。”
仿佛神魂撕裂一样的感觉让人几乎想撕裂自己的身体,即使她翻滚求饶,那份痛楚也久久未散,直到神魂都有些迷茫,云霁觉得自己可能魂归天地之时,身体两处的桃花才再度出来,在她的面前化成了粉末,落在汗水湿透的脸上,凭添了几分血气。
而自始至终,齐冕的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一瞬,只是在她躺在地上颤抖着身体时说道:“本座最讨厌他人擅自做决定,没有第二次。”
“是,”云霁颤抖着嘴唇,凝视着齐冕的侧脸,那双眸中只有对画面之中的那人一片的专注,至于其他,似乎都不过是棋局之中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一般,只有那个人……
画面转换,那慵懒的人从一片肉质之中摸出了一物,齐冕唇角挂上了笑意,似乎有几分不解,却又有更多的喜悦:“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澜清。”
只有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清尘诀掐了一个,手上沾上的那些稀薄的汁液尽数归了尘土,而在那修长的两指之间,一枚雪白的珠子被朝砚捏着,清净之意不断的弥漫进体内,试图将那些许的魔意杂念驱逐出去,可是却无功而返。
清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