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诸人的视线皆是投注在了那红色之上, 一人开口道:“重宝出世才有雷霆, 莫非是什么天降神物?”
“可是这雷霆是劈在结缘树上的,莫非是此神树有重宝诞生, ”另外一人说道。
话语之间已经数人御器朝着那红色坠落的地方而去,却是在抓到之时那红色直接顺溜的从那人手伸出的地方躲了过去, 几人抢夺,竟都是无法抓住,那红色的东西降落欲快, 下方一人却是蓦然开口惊叫道:“那好像是结缘果。”
果实到了近前, 却是大的让诸人觉得惊骇, 然后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极大的结缘果直直的冲到了朝砚的面前, 落入了他伸出的双掌之中。
他人拿到的只有核桃大的结缘果此时大的像个西瓜, 红的几乎发黑的色泽,像是那种熟透了又被体贴的剃掉了皮的西瓜。
想想可能到时候道侣仪式上都能吃到饱。
朝纵的手摸了一下那结缘果,脸上勾起的笑容显然相当的满意, 以他与朝砚的心意合该如此, 朝砚却觉得能得这么大个, 主要还是靠他家崽儿, 毕竟他在求结缘果的时候还没控制住的想了那么一两下冰糖葫芦,甚至还想了想这树上的结缘果这么小颗,这要是掉一把,一颗一颗捻着吃也美的很。
而这种浮现在脑海之中的想法就跟不要想粉色大象一样,越不让想越想的开心, 朝砚想着他的心要是诚了,说不定还能更大,就像一个健身球那样的。
雷云散去,刚才还上去抢夺的人看着落在朝砚手中的结缘果皆是尴尬不知所措,结缘果结姻缘,那是将道侣结在一起的重要物品,若是真被抢夺了,那就是硬生生的要拆散别人了。
若是旁人便也罢了,如此巨大的结缘果的确罕见非常,可偏偏是朝纵这对惹不起的煞神,元婴修士岂是好相与的,从他的手中抢夺结缘果,就跟虎口夺食有什么两样。
“晚辈有眼无珠,不知这是前辈的结缘果,还请不要怪罪,”一名修士连忙赔罪。
其他人紧跟其后:“前辈请恕罪,吾等无心之失。”
“前辈恕罪。”
他们皆是来求结缘果的,自然是有爱侣在身侧,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近在眼前,实在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丢了性命。
若是平日有人敢如此抢夺朝纵的东西,即便是无心之失也是要承担后果的,但是今日他得了这结缘果,便是那些许的不平也被这冲天的喜意给抹平了。
“你们且退下吧,”朝纵起身,又将朝砚从地上扶起道。
那些人见他不怪罪,连忙呼啦啦的退到了数丈之外。
“这东西咱俩谁收着?”朝砚捧着那结缘果,觉得左看右看都很好吃的模样。
“我来收着吧,”朝纵将那结缘果几乎是抢的从朝砚那里取了过去,生怕尚未举行道侣仪式,果子先被某人吃掉了。
朝砚笑了一下:“好吧。”
他这样应着,却是从储物戒指之中摸出了一枚朱玉果,同样红彤彤的模样,外表看着跟玉石一样,但是其中的果肉却甘甜芳菲,朝砚直接啃了一个。
“道侣仪式打算何时举报?”朝砚询问道。
“我们在此处待了二十余日,”朝纵算着天数道,“祭天之物还差双飞花,可能要离开此界以后才能够准备齐全,来不及在此界之中了。”
祭天之物也同结缘果一样划分品阶,双飞花并非不可替代,但是却是最好的,朝纵愿意给他最好的。
至于友人,朝纵无所谓那些友人来或是不来,他只要朝砚就可以了,便是只有他们二人,那敬告天地之事也是做得的,毕竟在未结道侣之前,很多人已经认为他们是道侣了,只是不知朝砚在意与否。
朝砚也是不甚在意的,虽说要收什么份子钱,但是也没有这么蓐朋友羊毛的意思,结道侣之事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若非有什么双修的好处,朝砚觉得他们婚书定下的时候就已经算是领了结婚证了,至于仪式如何,隆重也好,不隆重也好,仪式散去,都是他们两个人罢了。
“那就等离开这里再办吧,”朝砚伸了个懒腰道,跪了这么就都跪累了,回去刚好熟悉一下仪式的流程,免得到时候弄乱了顺序,这结缘果可就白求了。
他二人一路离了这姻缘天定,待到了自己的国士阁,刚刚落地之时朝砚还在啃朱玉果,便听孔儒软软糯糯的惊讶声音传了过来:“朝前辈,你把你的结缘果给吃了?!”
瞬间其他人的眼睛也牢牢的盯在了朝砚的手上,毕竟其他人没有这个可能,朝砚有。
朝砚咽下口中的果子,将那留下的核攥进了掌心之中,疑惑道:“不能吃么?”
孔儒张开的嘴巴没有合上,万铭城眸色复杂,一旁的宁优也有几分的忧心,温和儒雅道:“朝前辈,结缘果要到了道侣仪式之上才能分吃,此时使用,这二十多日的时间便算是白费了。”
宁旭在一旁直直看着,显然不明白自己这二师兄为何会有此举,只有方知笙在一旁轻笑着道:“朝兄真乃性情中人。”
朝砚笑眯眯道:“好说好说,也不算白费,我得了许多,一人一个,不用客气。”
他掏出朱玉果还真一人扔了一颗,孔儒连忙伸手接过,待到了手里才发现与结缘果的区别很大,他那小脸顿时涨的通红:“朝前辈,您吃的不是结缘果呐。”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不是呢。”
“那您怎么……”孔儒想说他坏透了,怎么随便欺负粉丝呢,不知道他刚才吓坏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那您的结缘果是什么模样的?”
想想那个西瓜大的结缘果,朝砚觉得惊喜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发现吧:“等去了我的道侣仪式,自然就看到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宁旭开口道:“拜师仪式。”
朝纵是剑霜寒的第一个徒弟,师父收徒之时,师兄就近在咫尺,拜师仪式没有不等人回来的道理。
孔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是为了朝前辈所说之事前来的,还有朝前辈的道侣仪式。”
宁优则恭敬道:“三日之后便需启程,少主吩咐晚辈前来提醒。”
零零碎碎的事情加起来不少,连和家也过来掺了一脚,询问的则是澜清丹师的去向,若是他人带不上,和家可让出一个位置。
三日时间,这些事情还真有些紧迫,朝砚先是答复了和家的人:“不必,澜清前辈已经寻到了人,只是不便暴露身份,替我多谢和家家主好意。”
和家人匆匆去了,送走了宁优,答应了宁旭明日会去参加他的拜师仪式,朝砚笑眯眯的将孔儒请进了阁内。
小桥流水,此处雅致舒适到了极致,孔儒在看到大树下的躺椅之时,蓦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朝前辈这里好不错……”
不管是在朝家小楼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朝前辈都不会被什么事情打乱他自己的节奏。
“不错吧,”朝砚笑着就想带着孔儒去赏景,结果被朝纵一把拉了回来,优雅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的无奈之意:“先谈正事。”
一行人去了正厅,万铭城诉说此次来意:“多谢朝兄出手相助,此次还请带上孔儒便可。”
“万姑娘带上你?”朝砚问道。
原先是定了万聆雪带上剑霜寒,但是有了朝纵加入,这个位置却是空了出来。
万铭城点头:“此次风险未知,孔儒待在朝兄身边会更安全一些。”
以万聆雪的能力若遇危险,万铭城也有自保之力,而孔儒在修为之上却是差了许多,待在朝砚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孔儒有些许的错愕,却没有反对什么,朝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兔子,愿不愿意跟在我屁股后面啊?”
孔儒任揉了两下道:“朝前辈,您这样朝小公子要吃醋的。”
朝砚想霸气的说一声“我怕他吃醋,”奈何却是老老实实的收回了爪子道:“兔子嫁了人也学坏了。”
孔儒想说这不是嫁了人以后学坏的,而是嫁人之前跟着主子学坏的,但是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却是咽了下去。
事情如此定下,第二日便是宁旭的拜师仪式,即使时间很紧,仪式之上也展露了宁家对于剑霜寒的看重之意。
此番拜师,便是连诸家的家主的都送来了贺礼,礼物当然是由剑霜寒收了,那张肃直的脸上看看到宁旭毕恭毕敬的行礼时难得多了一缕柔和之意。朝砚在一旁嗑着瓜子跟朝纵传音:“师父经常对你冷脸,会不会是因为礼物没到位?”
当初朝纵拜师就送了一枚幽冥剑道,虽然剑谱珍贵,但是朝纵也就花了一百下品灵石。
那边剑霜寒接了宁旭的拜师礼,又是赐下一物,开口道:“此为玄金剑谱,你且好好领悟。”
只观那玉简便知那剑谱品阶不低。
“多谢师父,”宁旭伸出双手接过。
朝纵开口道:“彼此彼此。”
朝砚:“……”
虽说实际情况是朝纵在剑霜寒的面前礼貌的很,而剑霜寒在教朝纵的时候也没有藏私,但是师徒二人似乎仍然看对方不顺眼。
拜师仪式结束,距离离开之时也不过两日了,圣域城中颇有些风声鹤唳之感,连剑霜寒也叮嘱这两日便不要外出了。
通往外界之法只有正道修士知道,难保那些魔修不会做些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朝砚安安分分的做他的矮子。
直到最后一日,众位弟子集结,百位弟子未少一位,诸多弟子身边伴随的不是金丹就是……元婴,尤以炼丹炼器师为甚。
诸人集结之地刚好位于宁家,和家,陈家,林家诸多家族的范围中央之地,也不知是本就设立此地,还是诸多家族建立之时便以此为了中央。
所聚集之地把守森严,只外界便矗立无数的辟谷修士,到了近前更有元婴修士坐镇,待诸人近前,两位元婴修士蓦然睁眼,一一从诸人身上审视而过,让在场诸人皆是心神紧绷,有一种看透灵魂的感觉。
宁博容拱手见礼,那两位元婴修士也是还礼开口道:“这便是今年的两百位修士了?”
宁博容开口道:“正是,一一核查过并无问题。”
“此届着实不错,”那两位元婴修士从怀中取出一枚玄色的边角,其他家主以宁家为首,有七位取出了同样的东西,边角合拢,竟是一块纯黑镂空的玉盘,宁博容将那玉盘放在了门上的凹槽之处,那数十丈高的玄色大门发出厚重的声音,却是在诸人面前缓缓打开,露出殿内的场景来。
而那玉盘再度分裂,落入了诸位家主和那两位元婴修士的手中。
“跟着我们走,不可妄动其他东西,”和卿温和却又不失威严。
“是,”诸位弟子们皆是拱手应是,多了一分的谨慎。
此处大殿漆黑厚重,一经踏入,星辰之力浑厚至极,让人抬头仰望,在白日便可看见诸天星辰一般。
“这些都是星辰的投影罢了,并非真的星辰,”剑霜寒在旁开口道。
朝纵恭敬开口道:“是。”
该装乖的时候还是要装乖的。
待诸位家主站定,诸位弟子们的好奇仰慕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和卿看向了剑霜寒道:“还请前辈助一臂之力。”
剑霜寒上前,看着那玄色的地面道:“竟毁损的如此严重。”
“若非如此,也不会百年一度了,”陈家家主苦笑道。
“罢了,蓄力已足,可以启动,”剑霜寒一步踏出,其他弟子们不明他的身份,不知道为何诸家主对他如此恭敬,却也不敢多话说些什么。
而他一步踏出,那本来平静的地面却是骤然燃起了光芒,一片金光弥漫之色,那法阵巨大的不知有几百丈,让人瞠目结舌,剑霜寒落于中央的位置,其他家主纷纷就位,待法阵之中有新的光芒亮起,诸位弟子才发现那法阵竟是不全的。
朝砚看了那法阵两眼,繁琐复杂宛如花纹一般,每每金光闪动,都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意味传来,只是看那法阵,朝砚总有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此处大能颇多,朝砚只念头在脑海之中转了两圈便也撒开了手,这种能够脱离此界的阵法,应该不是他能见到的,就算是秘境之中那龙的法阵,也跟这个不一样。
各家家主灵气输入越多,那法阵亮起的速度越快,由边及心,待那光芒快要与中心蔓延的光芒接触之时,陈家家主道:“你们到中心之处去。”
诸位弟子纷纷动身,却是蓦然有一人惨叫出声,一道低沉的声音朗声大笑,却是瞬间传遍了整个殿内范围:“圣域城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够只给这些废物们用呢。”
那话发出的同时,几具尸体被抛到了那法阵的边缘,其中竟是有那殿前的两位元婴修士,那说话之人出现,白衣俊美,却是让万聆雪姐弟皆是变了脸色。
诸位弟子皆是惊骇之意,万铭城将要出口的称呼被万聆雪一握之下咽回了肚子里面,他们都知道话语已然说尽了,但是无用,他不会回头的,也回不了头。
“万域归?”其他未曾启动的法阵的家主长老们看了过来,“你胆子不小。”
那两位守在殿前的可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他怎么办到的?
家主们和长老们虽是面上镇定,心中却有所惊骇,只是以圣域城的实力,当不畏惧于区区的万域归。
万域归笑了一声转过了身来,若说他的背影还像那个威势赫赫的万剑城主的话,那么看到他的脸时,便没有人会将他看做正道修士了,那脸上隐约爬上的赤纹无可辩证的说明着他已经沦为了魔修。
他说:“是我,不然你们以为是谁呢,也对,你们大概在想,以我元婴中期的修为是怎么打死这两个元婴后期修士的,当然是因为有内应啊!”
他的话语再出,两位长老看着从丹田内刺出的带血的长剑,扭过头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任森,你背叛了圣域城。”
任家家主任森。
“我只是不愿再被你们这群废物压在头顶了而已,”任森的面目之上皆是狰狞,只是狰狞之中还有几分的憧憬。
修士的元婴若存,还可再塑肉身,偏偏那两把长剑直接穿透了两个毫无防备的元婴,那两位长老皆是倒地,血液流淌出来,可在这玄色的地面之上却是看的不甚明显,只有血腥的味道在此弥漫。
任森背叛,他身后的诸位长老也皆是跟随其后,直接站在了对立面的地方,两个元婴修士瞬间被杀,这些弟子们虽有沉痛惊骇,却无一人有惶恐之色,他们是被选出的优秀弟子,便是今日死在此处,也不会与魔修同流合污。
“你以为你投靠了魔修弄死了我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仍然被魔修压在头顶,永世不得翻身,”一位家主沉沉的看着任森开口道。
“那又如何,有清净珠在,我定能光大正道修士的门楣,哪里用理会你们这群人,”任森嘿嘿怪笑了两声。
“只凭你们二人?”那家主不屑道,“可是对付不了我们的。”
“只凭我们二人,”万域归哈哈大笑了两声,却是蓦然转身,一脸神往的看向了那大殿的门口,待看到来人时恭敬行礼:“罗刹主。”
大殿门开,浓重的魔气伴随着极为浓重的血腥意味,而在那外界,无数的尸体倒在地面之上,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惨战。
朝纵握着朝砚的手臂蓦然收紧,却是在看到那进来的黑袍之人时眯起了眼睛。
那为首的黑袍之人面色平平,可是却无人能忽略其身上浓重的魔气以及他浑身上下的血液,他舔了舔唇道:“味道真是不错。”
万域归也配合着他笑:“罗刹主吃的开心就好。”
“东域罗刹主罗重,”一位家主开口道。
“本座多年不出,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本座的名号,”那罗重桀桀怪笑了两声,似乎有所回味,“不过元婴修士的味道的确美味,多谢任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