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只以为万家小姐乃是第一人,没有人能够在比过她了,就算是后面出了个朝砚也沉寂了下去,没想到他的儿子却这般的厉害。”
“会不会是传承之故?那朝纵得了传承才会那样?”
“非也,那朝纵在进传承之地之前就已经是开光中期的修为了,”一人开口道,“叶家孔家万家都能够作证,想来也是得了什么机缘吧。”
“听万聆晴说他们遇见过,那朝纵也是九死一生才突破的,好像被什么妖兽围了一堆堆成了山,他们发现的时候命都快没了,”有人感慨道。
“人家是资质出众又努力啊,”听见的修士叹气道,“拿命去搏,难怪能够力挫万铭城,不过万铭城也突破了,以后倒也难说。”
“就是说啊,也幸亏万聆雪闭关突破旋照了,要不然第一天才被人硬生生的抢走多尴尬啊。”
小楼里面仍然一片的安逸,外面却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消息尤以各大家族收到的最快。
可若是以往必然有人打压一番,或是拉拢一番,如今却是各家都风平浪静了,只因为那朝砚竟是在归来之时爆出是院长的亲传弟子。
剑心学院威势赫赫,学子桃李遍天下,与其说是在万剑城中,倒不如说是万剑城刻意将势力发展了过来,剑心学院连万家都不必放在眼里,院长的亲传弟子的儿子,各家族只有拉拢的份儿,哪有得罪的份儿。
“听说朝砚好像初入学便被院长收为了弟子。”
“他那时根本就不说,谁知道啊,幸好之前没有得罪过,要不然现在可是倒了大霉了。”
“谁说不是呢,”几个修士匆匆走过,却未见到旁边树后一名修士此时正满脸怨毒的看着他们,口中喃喃出声:“朝纵,朝砚……”
那人青衣翩然,表情却与衣衫不符合极了,待到有人看过去时已然消失了踪影。
朝纵崛起,各大家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底下也在估量着实力,一鸣便碾压万家两位绝顶天才,只怕是万家都难以咽下这口气,这是众家族的猜测。
而万家内部,冰雪覆盖之地,一道黑色的人影跪地禀报道:“家主,外界所言的确属实,那朝纵的确是二十岁开光中期,且以开光中期打败了铭城少爷。”
“英雄出少年,雪儿和铭城也该有人督促了,”那低沉的声音说道,“其他呢?”
“其他,晴小姐似乎对那朝纵有些意动,雪小姐听说好像在秘境之中看上了一人,”那黑衣人说道,“据小辈们说,乃是大气运之人,修为气运十分了得。”
“哦?比之朝砚如何?”那低沉的声音说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黑衣人说道。
“眼光不错,”低沉的声音之中带了几缕愉悦之情,“儿孙自由儿孙福,由他们去吧,只那传承之人,务必尽快找道,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属下明白。”
魔都之地遍布千里,黑气缭绕,只有同样漆黑树木果实在此处扎根,其余的地方不见丝毫草木的绿色。
一座巨大连绵的宫殿立于山顶,漆黑一片,却是与那山巅似乎融为了一体。
“全灭?”宫殿主座之上黑雾一片,只有喑哑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本座派了数百人入内,便只得了一个全灭的结果,而你们还没有查出那面具之人到底为何人,一群废物。”
“属下……”那下属之人正要说话,却被一道黑雾捏住了脖子,口中的话语再也吐不出,只能睁大着突出的眼睛,最后被抛在了墙壁之上断绝了生意。
“万剑城,很好……”那喑哑的声音怪异的笑了两声。
小楼之中,叶问心此次是带着丹药来的,他本意是将丹药推到朝砚的面前,可是那玉瓶却莫名的被推倒,直接滴溜溜的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再吧唧一下摔在了地上,若非玉瓶之外有阵法加持,只怕是要连里面的丹药都摔出来了。
好容易将玉瓶捡回,叶问心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的尴尬之色:“朝砚,这是我给你赔礼道歉的丹药,我亲手炼制的,三品的丹药你一定用得上。”
“赔礼道歉?”朝砚没接,只是笑着问道,“赔什么礼?”
“就是之前我邀请你去交易会的事情,我没有考虑周到就贸然邀请,实在不该,”叶问心捏紧了手指,他平日断然不会有将玉瓶摔下去的糗事,今日却是错误频出。
“那个事无事,”朝砚倒不忌讳跟他一起去交易会,他顶多是去买些东西,手里的东西倒没有去卖的,怎样都无所谓,之所以不想相携,不过是一个字——懒。
逛街买小吃这回事,自然是要特别想吃的时候再去,现买现做现吃,讲究的是一个自在,可要是跟叶家一起去,处处守礼不说,叶家的有些东西也不好让他窥见,到时候他是走还是不走,到底尴尬。
“不用专门致歉,”朝砚将那玉瓶推了回去,“多谢礼物了,之前那是救命之恩,现在可就是受之有愧了。”
叶问心垂目看着那玉瓶,却没有抬手去拿,而是静默了片刻道:“其实这是我突破开光以来炼成的第一炉三品丹药,我,我想,送,送给你。”
他后面的话说的磕磕巴巴,说完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
朝砚:“……”
这是兔子附体了?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无功不受禄……”
奈何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叶问心猛地抬头道:“你不准拒绝!”
他的脸涨的通红,颇有些色厉内荏,仿佛朝砚要是拒绝了,他就能分分钟爆炸。
朝砚:“……”
跟兔子还是不像的,兔子基本上不炸毛。
“不是拒绝,只是你这第一炉的丹药意义非凡,送给你小叔不是很好,”朝砚倒不介意收这么一瓶丹药,叶问心在他这里虽然年龄比崽儿大了不少,其实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毕竟他两世的年龄加起来都够做人家爹了。
“我分了一半送,送他的,”叶问心那句话说完就开始漏气了,眼巴巴的看着朝砚,“你收下吧……”
这里的气氛有些微妙,陈涌心中微微叹气,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了那里一道修长的身影站立,不知已经在那处站了多久了。
陈涌下意识的行礼打招呼,却被朝纵抬手压了一下,示意噤声后兀自退了出去。
朝纵神情不定,人站在那里却显得极为的压抑,陈涌隐隐都能看出里面的端倪,对于他的感受也有一点点的能够想到。
叶小公子想什么都会展露在脸上,当局者迷,朝砚看别人倒是眼尖,轮到他自己身上就跟瞎了一样,那样的场面于朝纵看来,只怕是要觉得扎心的。
朝纵不让说话,陈涌便不敢多言,只是也默默去整理自己手头的东西了。
“好吧,你赠礼,那我想想给你个什么回礼好,”朝砚在这里的戒指里面翻了翻,灵剑不能送,容易暴露一些什么,其他的……
朝砚在翻到某物时眼睛亮了一下,取出数枚来放在了叶问心的面前道:“这个你应该用得上。”
叶问心能得他回礼心中已然雀跃,可是当看到眼前之物为何物时却是差点儿跳了起来,目瞪口呆道:“这,这是琉璃果?”
琉璃果此物,对于炼丹师来说乃是至宝一类的存在,无属性却能够提高丹药的品质,即便叶家富有,叶问玥处也不过是收藏了一枚,只待日后炼制上好的丹药才用,可是如此至宝,朝砚却是随手送他几颗。
赠礼与回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若是换作旁人,只怕要从梦中笑醒了。
“嗯,秘境之中摘的,好像是对炼丹师有用,拿去玩吧,”朝砚笑着想道,这个回礼应该对得起叶小公子的第一炉丹药了。
“这怎么能玩,这太贵重了,”叶问心难得又开始磕巴,虽是心动的手指都在颤抖,却将那琉璃果忍痛推了回去,“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可是其他的你不一定能够用得上,”朝砚对于回礼这事有点儿头疼了,“那你想要什么?”
叶问心用手指拨弄着一颗琉璃果道:“我没想要什么。”
他就是想来见见朝砚而已,见到他就觉得高兴,连心脏都热乎乎的。
旁人都说朝砚生并不如何出众,他之前也是那样觉得的,可是近来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眉那眼笑起来便比他人好看万分,连执扇的手都看着根根修长,与那玉扇骨浑然一体,好看极了。
朝砚:“……”
看来最近变奇怪的还得加上叶小公子一个,想之前叶小公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今这是走文艺路线?
可能文艺路线更受广大青年的喜欢。
“那就收了这个吧,”朝砚指着那琉璃果道,“礼轻情意重嘛,朋友之间不用计较太多。”
他向来对朋友极好的,可叶问心却不仅想跟他做朋友。
几枚琉璃果滴溜溜的在桌子上转着,却像是在叶问心心里转着一样,让他心里焦躁的跟火焰燃烧一样。
“可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叶问心猛地抬头道,话语出口,却是狠狠吞咽了一下。
陈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朝纵一眼,只见那瞳孔之中黑沉一片,可他人却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待客之处朝砚愣了愣:“那你想……”
小孩子的心都这么不可琢磨的么?
可他上一刻还在想这件事,下一刻叶问心就憋红了脸,捏着指骨深呼吸了数下大声道:“我,我要跟你做道侣!”
朝砚:“……”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打一架呢。
“道侣是双方心悦之人才能做的,”朝砚挥开扇子给叶问心扇了扇风,免得他下一秒因为岔气就晕过去。
叶问心深呼吸了几口,总算是恢复了过来,下一秒却又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脸色白了一下,然而听朝砚所说,他直直的看了过来道:“可是我心悦你啊,就是,我喜欢你啊。”
最艰难的说出来以后,之后的事情就变得好出口多了,虽是脸上红的滚烫,可是叶问心仍然看着朝砚诉说着他的喜欢。
他这倒的确是喜欢的神态,朝砚:“……”
可是问题是怎么喜欢的?这不科学啊,莫非叶小公子其实是个瞎子?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叶问心看着他微微错愕的神情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
朝砚唔了一声:“那倒没有,相信的。”
可他除了刚开始微微的错愕以后便重新恢复了一片淡然,让叶问心很难相信他真的相信。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不相信,”叶问心抚着自己的胸口道,“但是我知道的,我很喜欢你,看见你就觉得高兴,想要亲近你,可你总是不爱搭理我,我就会脾气暴躁,然后你就更不爱搭理我了,现在我知道之前不过是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已,朝砚,我可能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想要跟你亲近,想待在你身边,想听你说话,看不见就觉得着急,焦躁不安,看见别人欺辱你就觉得烦躁,你又救了我,我觉得我们是天命注定在一起的,就那个什么,相爱相杀。”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朝砚咳了一声道。
“差不多,”叶问心直视着他道,“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他浑身紧绷,眼神期待,似乎就等待着这一个答案就能判定他的生死一样。
而这个答案也能判定那门口所站之人的生死,分明是眸光之中黑的看不见一丝的亮光,可是朝纵却莫名的站在那里没有泄出一丝的气息。
他想要朝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也渴望待在朝砚的身边,即使感情一直不被察觉,一直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只要那个人一直在就好,可是现在他发现,不是无所谓的,他喜欢那个人,容不得他人一丝一毫的觊觎,他喜欢他,便也渴望得到同样的感情。
若只是亲情,便只是陪伴,可感情变了以后,他便不会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而让那清淡的眸中染上同样的火焰,可谓是毕生的追逐。
亲情很好,可以保证朝砚一辈子都对他好,却无法让他在这种情况发生时名正言顺的驱逐那些爱慕者,而只能在这里看着,仿佛浑身僵硬一般的看着。
他心里叫嚣着杀了那个敢于觊觎的人,可是目光转到朝砚的身上便知不能动手。
陈涌也紧紧盯着那处,不知为何会觉得紧张,小主人看着坚强,此时看起来却像是只需要一根稻草便能压垮一般。
朝砚闭目想了一下,睁开眼睛的时候坐直了身体,在叶问心紧张的目光下摇了摇头:“不行。”
两个字宛如两支箭一样穿心而过,叶问心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只能大张着嘴,不知何时听到了自己求救的声音:“为什么,我们可以试试,说不定……”
他试图回到水中,或许还能挽救一命。
朝砚却是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不用试,我们不合适。”
性格,爱好,家世,或许这些都是外在的,如果喜欢,自然可以克服一切,可是朝砚想想他俩在一起的场景,只觉得那将会特别的累。
朝砚倒是无所谓,可是叶问心目前已经露了一些改变的端倪,他在强行压制他自己的性情,因为一些小事而患得患失,就比如之前话语的道歉,而朝砚却很难为了他去改变什么。
思想不和的二人在一起一定会特别的累,综合考量,虽说是难得有人告白,但是不合适却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直接斩断比给他希望拖拖拉拉的要好。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叶问心的眼泪哐当一下从眼角划了下来,扑簌簌的往下掉,还不等朝砚安慰,他就从椅子上划了下去,抱着膝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为什么不喜欢我啊?你哪里不喜欢我都会改的!!!呜……”
“这是为你好,把心思浪费我身上没必要嘛,”朝砚试图劝说。
奈何恋爱经验为零,此时叶问心听他所言,直接捂住了耳朵道:“我不听!我没觉得浪费时间!”
朝砚:“……”
他还是别说话了。
雨水从大到小,然后转为了雷阵雨,最后淅淅沥沥的只是抽两下,叶问心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朝砚,他刚才摸他的手那么温暖,可是心却怎么那么冷硬。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叶问心难过道,“你等着吧。”他擦了擦眼泪往门口冲去,完全就是势如破竹的姿态。
朝砚:“……”
我躲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