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嘉玉!
青枣仿佛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云栖惊喜开窗后,果然看到了站在窗边,始终戴着面具的人。
云栖伸着脑袋,东张西望,像一只小心觅食的小动物。
“放心,我看过没人才来的。”
“上次山上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没他刚好路过,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发了疯的李崇音。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见外,你不是已经给谢礼了吗?”说的是那只荷包。
李嘉玉声音低沉,像涓涓月光般流泻,好听极了。
云栖再次庆幸,他只是友人,也是堂哥,不然还真是……
两人聊着近况,云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古诗词上册。
说起来,李嘉玉也是能托付的人,他在外认识的人多,又是跑江湖的,必然有好法子。
只是云栖平日根本遇不上他,所以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到他。
云栖顿时笑开了,那甜美的微笑令魏司承一怔,拳头慢慢攥起,克制着。
如果,这时候告诉她,她信任的人,就是他魏司承,会如何?
一种是对他真身改观,一视同仁;一种是对欺骗无法原谅,反而离他更远。
以她的性格,后者可能性更大。
见她欲言又止,言行闪烁,魏司承淡笑道:“可是碰到什么难题?”
云栖也知李嘉玉离开李家后,行事隐秘,这般麻烦他实在难以启齿。
但如果是他,那就没有什么疑虑了,连李嘉玉都不能信,试问这世上还有谁值得她信?
“有一件事……”
“但说无妨。”
他想起方才,她似有话对自己说。
而后急转直下,丝毫不提。
不能对身为王爷的他说,却能对什么都不是的李嘉玉提?
李云栖,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都不怕我说的事让你为难?”云栖见他毫不犹豫,反问。
“那也要能难倒我才行。”魏司承轻笑,面具后的眼眸,仿佛流光溢彩,慑人心魄。
云栖也忍不住,回以微笑,甜如蜜。
感受到云栖截然不同的态度,每一丝微笑都仿佛牵动着他的经脉,一根根抽紧。
没一会云栖就将之前险些拱手出去的诗词集给了魏司承。
魏司承将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心中的火苗不灭,继续压着。
将云栖给的书简打开,随着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魏司承的表情也渐渐凝重。
“这是你写的?”这些诗词数量太大,更可怕的是,几乎每一首都是千古流芳的作品,而他以往全然没听过。
“你觉得一个人能写出这么多风格迥异的诗句?”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让魏司承也冷静了下来。
是啊,再天资纵横,都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是什么妖魔。
树影浮动,万籁俱静。
四下无人,耳边只有云栖的声音飘荡,无人知晓两人这一夜的谈话内容。
第二日醒来,云栖神清气爽。
她将自己的每个月的月例,加上从余氏那儿给的银钱,整合到一檀木盒子里。
带着它,又带了两婢女,一同来到京城南边鱼龙混杂的一条老胡同,胡同很深,昨日落雨几处积洼,溅湿了她们裙角,两婢女边顾着前头的小姐,边小心垫着脚走路。
云栖终于到了一个破旧的木门前,敲了敲门。
一个眼眶通红的青年开了门,他看到云栖愣了愣:“你是何人?”
“可是蓝烟阁所在?之前管铺子的老伯说若还想买你家胭脂,可以过来这里。”既然知道未来新帝会重新将这些老字号扶起来,她提前为自己攒一些银钱也无可厚非。若未来还是要逃亡,这些就是她的资本了。
她始终害怕,悲剧重演。
那青年也不知被这话戳中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也许是觉得难堪,抹了一把脸。
原来那位曾经给云栖许多馈赠的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前些时候漪香阁将他们的铺子盘下后,弄走了他们的祖传秘方。老爷子脾气犟,怎么都要拿回来,单枪匹马地闯进去,被打了出来,鲜血淋漓地躺在路上,无人敢管,也无人敢报官。都说漪香阁有皇家背景,谁会去触这眉头。
后来是漪香阁的人报了官,顺天府的人来了后,就是几个大刑伺候,老爷子还记挂着家里人,不想白白死在牢里,便承认了是自己图谋不轨。
待青年去找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漪香阁说看在老爷子年纪实在大,加上走投无路,决定既往不咎,周围百姓连连叫好,说漪香阁乃是仁善之家。
他带着老爷子回家,老爷子的四肢都被打断,像一块豆腐似的,是被他用驴车拖回来的。他们几十年的积蓄全用来还债了,没银钱治病,青年合计着将祖宅变卖,凑了银子请大夫,可老爷子还是没熬过去,母亲因为悲伤过度,被发现时已跳了河。妹妹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被退了亲事,天天以泪洗面,几次寻短见都被自己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