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扫地去!”顾北杨瞪着他,“一天天狂犬病一样,出点儿什么事就知道摔,跟你说的话全都对牛弹琴。”江尧:“……”“操!江尧!”顾北杨刚说完,走廊里又有人爆喝了一声,赵耀拖着个箱子从楼道口狂奔过来,“你他妈刚开学又跟谁干上了!”“……”江尧简直怒极反笑,“滚!”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感受到霸总之气了吗、闇魔嗳花花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松鼠取不好名字 6个;一只古月 2个;meadow、糖糖ing、未未未未未曦、凡然、爱喝可乐的咸鱼er、嗨森吗、为机灵烈火挠头、单引笙、钟一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短腿怎么啦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9章热血沸腾要为兄弟出头的赵耀在看见顾北杨的瞬间原地刹脚, 他拖着箱子转了半个圈,随手揽上路过的同学就嘻嘻哈哈地跟人去了隔壁。顾北杨看得想笑,也懒得管他, 让其余人进寝室站成一排,一个个问情况, 还一本正经地恩准瘸腿尧坐着说话。“怎么回事儿?”他叉着腰挨个儿用目光逡巡一圈,从撒淼脸上的拳头印子问起。撒淼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立马开始回答。按照他的描述, 他原本好端端在屋里打着电话, 肖大四突然就闯进来给了他一拳,陶雪川劝架也没劝出个卵来, 推也推不开,他跟肖大四就这么你一下我一下的拉扯了半天。跟俩姑娘似的。江尧支着半个耳朵听他们说话, 边在心里评价, 边把放假走之前胡乱卷起来的被褥拉开铺好。拽床垫的时候力气大了点儿, “嘶啦”一声,从床垫跟床板之间发出类似画纸被撕烂的声响,江尧愣愣,重新掀开床垫, 底下抖出来一张被扯烂的四开纸,纸上是他上学期画的宋琪。当时画完矫情兮兮地没舍得交,偷偷换了一张当作业,把这张画压在了床垫底下。江尧盯着裂成两半的黑白画怔了会儿神,在其他人看过来前迅速把床垫盖上, 四仰八叉地坐上去。撒淼说完后,顾北杨看向肖大四,肖大四倚着床柱往窗户外面看,不耐烦又惜字如金地丢出四个字儿:“嘴贱,欠锤。”“你……”撒淼猛地一扭头,江尧朝他小腿上不轻不重地蹬了一脚。顾北杨看过来,江尧点点头,说小尿儿当时是在给他打电话,他也是听见动静后电话打不通才过来的。陶雪川在旁边绷着脸,他先跟辅导员和撒淼认错,说了点儿“不管怎么样都不该以暴力解决问题”的屁话,侧面证明肖大四也没有撒谎。“所以你说什么了?”他不认错顾北杨也没觉得陶雪川能起什么煽动作用,摆了摆手又转回去问撒淼。撒淼眼珠动了动,也不知道下意识要去看谁,动到一半儿停了,眼皮耷拉下去抿了抿嘴。顾北杨又看另外三人:“他说什么了?”寝室里一片沉默,江尧被床上的小飞尘呛出一个喷嚏,皱着眉去把二推窗开大点儿。“嘿。”顾北杨挺稀奇地怪叫一声,抬抬屁股靠着桌子边儿坐下开始冷嘲热讽,“干嘛呢?刚才又砸瓶子又踹门的,现在开始虚情假意了?你们阶级观念挺强啊!”其实如果只是学生之间干个仗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都是谁也不服谁的大小伙子,每天抬头低头的,有点儿摩擦很正常,教训两句写个检查也就过去了。关键是掺和了一个肖大四。社会分子擅闯学校寻衅滋事本身就可大可小,可再加上肖大四刚因为殴打老师被退学,还属于“危险分子”的范畴,这分量就不一样了。“都不说?”顾北杨瞪着他们等了一会儿,又问。“都不说那都记过,这还不好办么。”他直起身子往外走,挺潇洒地招招手,“都跟我去办公室,一个个处理你们。”他们一动身,江尧也没管干不干净,仰着脸往床上一躺。“还有你那个,江尧。”顾北杨又回头指他。“别让我说第三次成么杨哥,今天我气儿也不怎么顺。”江尧盯着头上陶雪川的床板没起伏地说。“你那腿刚才蹦来蹦去的半天行不行?不行赶紧去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万一骨头长歪了还得砸碎再矫正。”顾北杨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江尧说什么,直接罗里吧嗦地交代了一堆。“……好着呢。”江尧抬抬胳膊,冲顾北杨比了个拇指。顾北杨他们刚走没几分钟,门“吱呀”一声,赵耀跟个贼似的坐在行李箱上滑进来,伸腿踹上门。“什么情况我靠!”他凑过来碰碰江尧的腿,嗷嗷叫唤着,也不知道是在问谁,“那大四的怎么过来了?干嘛!开瓢一个不过瘾,新年新气象还得顺带着把我杨哥也给敲了?”江尧知道赵耀刚回来兴奋,但是他目前实在没心情说话。哪怕没进寝室前他都能跟赵耀说个大概,失手把画给扯烂以后,他喉咙口就梗上一口很恼火的憋闷,赵耀聒噪的大嗓门儿像一把改锥捅在他太阳穴上,让他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你腿是不是让你爸给卸了啊尧儿!”赵耀换了个方向,炸着嗓子继续问。江尧使劲往肺里吸了口气。他现在只想好好的、清净的、一个人、想想。他只想好好想想。江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揣了手机就要往外走。“操,什么动静你!”赵耀下意识弹出去半米远,也有点儿不爽了,锤了一下桌子,“嘛去啊?怎么了这是我一回来你们都跟死半截儿似的!问也不吭声儿!”“拿行李,晚上回来吃烤肉。”江尧从兜里掏出块儿糖扔给赵耀,飞快地说。赵耀接住糖,这才发现江尧床边连个箱子都没有。“我陪你啊!”赵耀喊一声。江尧已经摔门出去了。你是不是经常把我看成纵康?宋琪中午接到江尧电话的时候正在起一个钉子,听见这句话,拇指从钉子上刮过去,划出道口子。破开的皮先是白的,然后沁红,接着就像慢动作一样,一颗很饱满的血珠子缓缓地沁出来。他还是知道了。宋琪想。疼倒是不疼,宋琪的第一反应其实有点儿平静的恍然,江尧这么一问他才发现,他好像有一阵子没从江尧脸上看见过纵康了。偶尔。他把血水抹掉,尽量坦诚地回答江尧。那之后,他给江尧打了三个电话,江尧全都没接。“……知道了。”陈猎雪来电话告诉他今天一切的前因后果,然后跟他说江尧已经回学校了。宋琪靠在后院墙上接着电话,歪头“啪”地点上根烟,朝墙头上的半个太阳呼烟气。“你现在去哪儿。”他问电话那头的陈猎雪,尽力压着心里的烦躁,“让陈叔去接你吧,给他打个电话。”“他可能得想想,他不太能接受纵康哥的事,你也……”陈猎雪还想说点什么,宋琪没心情听,匆匆挂掉后又给江尧打过去。“……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漫长的提示音后,电话里第四次传来机械的无人接听。“宋哥!”小梁在前厅喊他。“啪。”宋琪把手机扔在窗台上,回到前厅去净水器旁接了杯水灌下去。“宋哥!”小梁在高压水枪嗡嗡的背景音下扯着嗓子,“你再来看看这个太阳膜!这一卷跟咱们定的那个号看着也不一……这一批不对啊!是不是给咱发错单了?”这是今天的第七批货。第四个电话。第七批货。宋琪闭了闭眼,使劲用皮了口的拇指摁在杯沿上,用酸辣的疼逼着自己冷静,把水杯敦在台子上,回后院抄起手机往小梁那儿走。从净水器到小梁那儿要经过好几个区域,二碗正站在清洗车椅座垫的机器前守着,转筒停下来后开始懒洋洋地往外掏,掏了没几张,他看见面条拎着水桶走过去,立马招招手,把手上的活儿都揣进面条怀里。面条趔趄一下,没托稳,怀里刚洗完的车垫子掉了一地,乱七八糟地泡在排出去的污水里。宋琪一只脚正好落在其中一张垫子上,“叽”地一声,像踩在一块发烂的猪皮上。“哎!你怎么连个垫子都抱不住,我刚洗完还得再洗一遍。”二碗砸吧砸吧嘴,嘟囔着脸指挥面条,“赶紧捡啊,天天愣不呼的,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面条赶紧弯腰要蹲下,被宋琪一把拽了起来。“要你有什么用?”宋琪扭头盯着二碗,问他。二碗愣愣,他跟面条一直都这样开玩笑,宋琪从没这么对过他,他辩解:“又不是我拿掉的,我又没……”“要你有什么用?!”宋琪重复了一遍,那股再也压不住的邪火蹭蹭地蹿了上来,灼烧他的喉咙,让他的每一个字都不由自主地提着音阶。“我……”所有人都在宋琪突然爆发的愤怒里骤静下来,二碗从没见过这样的宋琪,手里刚拎起来的一张垫子“啪”地掉了回去,惊恐地瞪着眼。“我问要你有什么用!你有什么用!”宋琪吼着质问二碗,怒意如同劣质的上头酒,让他不管不顾地想咆哮发泄。为什么所有破事儿都要挤进一个箩筐递给他。“你天天除了吃有什么用!”宋琪又吼了一声。为什么争先恐后,没完没了,以为已经处理完了,又来一桩。“你到底在干嘛!啊----?!”宋琪朝前迈一步。生怕少来一桩就不能及时把他累死似的。“混吃!等死!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宋琪狠狠把脚边的垫子踢出去,二哈绕着垫子开始狂吠,锁链哗啦啦地响,像是拴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挣脱不开。哗啦啦。“你能不能偶尔也让我看见点儿希望!能不能!”宋琪听见自己用尽全力的声音,听见鼓胀的太阳穴里锋利的嗡鸣,听见濒临失控的前一秒,纵康在喊他“琪琪”。纵康。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后悔。特别、特别、特别后悔。脑海中的嗡鸣褪去了,漫长的安静后,宋琪在剧烈的呼吸中又闭了闭眼,让沸腾爆炸的血管冷却下来。“……我有时候也挺累的。”他的声音在嘶吼后沙哑,取出摩托钥匙转身走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为机灵烈火挠头、藤恗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ing、单引笙 2个;meadow、爱喝可乐的咸鱼er、不睡会死、松鼠取不好名字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机灵烈火挠头、耳东57、h. 10瓶;小短腿怎么啦 8瓶;清明的清 5瓶;张起灵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0章出去的时候是上午, 再回到宋琪家楼下也就过了半天,江尧的心情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慢腾腾地上楼,掏钥匙开门的时候邻居家又出来倒垃圾, 跟上午似的冲江尧点头笑笑:“回来了。”“啊。”江尧也笑笑。你家垃圾可真够多的。他在心里接了一句。推开门,住了近一个月的房子在眼前展开, 不知道是因为回了一趟寝室,还是因为知道了纵康之死的隐情,江尧总觉得眼前的空间也产生了点儿说不上来的变化。把门阖上, 江尧久久地在玄关靠了会儿, 换上拖鞋进卧室收拾东西。江尧的东西不多----来的时候是真不多,唯一的行李箱还是宋琪给他从车库拎回来的。现在拉开箱子要把自己的东西都规整进去, 他杵在床边愣了半天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从哪儿下手。他才意识到宋琪在无形中给他添置了那么多东西。毛巾浴巾、牙刷牙杯、想起来磕两粒的两大瓶钙片、轮椅拐杖、洗澡时裹腿的保鲜膜、换洗内裤、甚至还有一个小老太太同款的黑发箍, 那天看完电影出来在商场一楼大甩卖上顺手买的。连手机充电器用的都是宋琪多余的接线头。给手机充上电,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出四条未接来电, 全都来自宋琪。未接来电:宋琪(4)。江尧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在枕头上,自己大字朝天地往床上一躺,心里说不上来的发酸。他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宋琪曾失手害死了一个人,越明白宋琪有多好越不能接受。陈猎雪说的话让他对于宋琪没能及时拿钱出来体谅了不少, 可体谅终究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纵康死了就是死了,以后他看见宋琪就会想到纵康死了,就像他看见江湖海就会想到他妈死了;看到“罪犯”就会想到他ta害过人;看见改过自新的小偷也会下意识想ta偷过东西。这样的感觉他已经从江湖海身上体验了十年,像胃酸上涌,每次吃饱了撑得回想起来都要恶心他一把。还有宋琪嘴里那个“偶尔”。江尧跟陈猎雪说得大义凛然, 问题不在于什么矫情的“吃醋”上,他自己也明白确实不是吃不吃醋的问题,但他还是在得到宋琪的答案以后不可控地去想、去回忆,宋琪有哪些“偶尔”将他看成了纵康。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第一次给他喉糖的时候。第一回 开摩托带他去玩儿的时候。第一次跟他说起家事的时候。第一次救他、他第一次来宋琪家、第一次强吻宋琪、第一次跟宋琪说明白心思的时候。宋琪盖他眼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