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能陪我下去一趟吗?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
“我老了,最近腿脚不便,小姐就别为难老徐了。”
喻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回头看一眼柏正,柏正直勾勾看着她。
喻嗔咬牙,一个人走了出去。
柏正挑眉,还真有胆子自己走?门口到电梯的距离,恰好有一条长廊,vip病房本就闲置,少有人烟,看上去空寂极了。
他到底不放心,不忍吓她,刚想让徐学民去送送她。
结果下一刻,门猛然被人推开。
少女跑回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她小声呜咽道:“柏正,走廊太可怕了。”
柏正靠在床头,看着怀里的小脑袋,心疼又好笑。
“不怕,我在这里。真有什么,让它们先吃掉我。”
猝不及防看了鬼片,又脑补了柏正讲话内容,喻嗔如今无论如何也不敢再一个人走回去。
柏正放软语气哄她:“你看看我现在,手都动不了,真没法对你做什么。你同意的话,我让老徐再搬张床进来。我只是太久没有和你待在一起,你乖一点,多陪我一会儿,就当看护病人,好不好?”
喻嗔吓坏了,出去一趟,刚刚的勇气荡然无存。她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徐学民没一会儿就让人搬了张床进来。
柏正叮嘱被子必须用新的,徐学民办事效率没得说,很快换好。他欲言又止,看一眼柏正,神情奇怪了一秒,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折腾这么一通,天幕已经暗下去。
喻嗔不好意思抱着他,只能用被子裹住自己,变成小小一团。
她近在咫尺,柏正心柔软下来。
“我小时候也怕鬼。”他说道,“那时候忘了是五岁还是六岁,老是被关在阁楼上,阁楼很暗,灯只能从外面控制开关。佣人有时候会记得开灯,有时候会忘。我疯狂尖叫,砸门,希望他们放我出去。”
被子动了动,少女露出一颗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柏正弯起唇。
“他们嫌我吵,没有给我开灯。阁楼里有光影照进来,我以为是鬼影子,拿起棍棒打它们。后来我看什么都觉得恐怖,老柏知道了,就告诉我一句话。”
“他说,遇鬼,则与之斗,斗不过,顶多与它一样。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但我确实镇定下来,那天以后,再也没有怕过鬼。”
喻嗔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看着柏正眼里的笑意,不忍去想他童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轻声问:“你很崇敬柏总吗?”
柏正没否认。
他只问她:“现在还怕不怕了?”
喻嗔摇摇头:“不怕。”其实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必害怕。
柏正确实很规矩,什么都没做。
但他眼神让喻嗔受不了,她说:“你能不能转过去,别看我。”
柏正说:“你连喜欢我都说了,我看看你怎么了,我知道你心里高兴,不用说反话。”
“柏正!”
“我在。”
喻嗔好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说那话了,谁心里高兴了?一个活人带着几分痴恋病态的目光在旁边,喻嗔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半夜下雨之前,她已经香香睡着了。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柏正在她心里,早已经意味着安全感。
柏正一分钟都不想睡,就这样看着她。
然而不睡,就会面临一个问题。
他脸色沉了沉,忍住想上厕所的欲望。
憋了许久,他清楚不可能真憋一夜,柏正想想门外的老徐,再看看少女嫩生生的脸蛋儿。
柏正下了决定:“喻嗔,醒醒。”
喻嗔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眼神朦胧地对上少年的黑瞳。
他说:“我想去卫生间,动不了,你扶我一下。”
“哦,好的。”她下意识应了一声,去扶柏正。
少年沉甸甸的,她轻轻闷哼一声,努力支撑起他的体重。
这种重压,让喻嗔瞌睡醒了大半,她反应过来:“我去叫徐叔。”
“不要他,就你。”
喻嗔说:“不要那你就忍着。”
柏正低眸,看着她的脸颊,很平静地说:“忍着就忍着。”
喻嗔觉得他疯了。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柏正漫不经心道:“我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像个瘫子,连上厕所都要人扶,都是因为有个小没良心的,去救伪君子。”
“好吧。”喻嗔妥协,“你别说了。”
两个人来到卫生间,柏正压抑住语气里的兴奋,催促她:“给我脱裤子。”
“?”喻嗔瞪大眼睛看着他。
柏正回看她:“你别看就是了。”
喻嗔实在忍不住:“你还要脸吗?”
她高声喊:“徐叔!”
门外打瞌睡的徐学民听见了,眼观鼻,鼻观心。
徐学民这个人,绝对是历代主人最忠诚最合格的下属。
哪怕主人说,徐学民,放火。徐学民也只会利索拿出打火机。
他如果会阻止主人,就不会有柏正错误的出生。
因此只要柏正不喊他,他绝对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