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嗔放学以后,记起和柏正的约定, 往校门口走。
她远远看见少年挺拔的身姿, 柏正望着远处的街道失神。喻嗔很少看见柏正这样子,他一直一副炸药桶脾气, 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听到她脚步声,少年眉眼瞬间活了过来。
柏正说:“快点啊,怎么慢得跟蜗牛一样。”
喻嗔小跑到他身边。
柏正甩着食指上的车钥匙,看着她:“想去哪里买衣服?”
对于这种女孩子的麻烦事, 柏正实在没有经验。
实际上喻嗔也不知道, 她只好说:“学校外面美食街后面还有一条街。”
“上车。”柏正刚拿着头盔靠近喻嗔, 喻嗔连忙后退一步。
“就在附近, 可以走路去吗?”她实在不喜欢坐柏正的车, 每次好像都没有好事。
柏正见她这模样,低低嗤声道:“你真麻烦。”
说是这样说, 两个人最后还是步行过去。
去商业街之前, 会经过学校的小吃街, 恰是放学,周围一派烟火气。
一路走到商业街尽头, 柏正看见了那家臭豆腐店。
他突然想起了些不太好的回忆。
他生日那天, 骗喻嗔跑到这里,给他买一杯“冰蓝”。
柏正看一眼身边的少女。
十一月深秋, 她眼中映着苍白的天空和前方的街道, 脚下踩过的每一步路, 似乎都变得纯净美好起来。
世界在她走过那一瞬, 开始逐渐上色。
说不清楚,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变得难受。在她的世界里,他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个卑鄙的骗子。
“喻嗔。”柏正突然开口。
喻嗔转头。
柏正说:“等我十分钟。”
喻嗔看着他跑向街道另一头,有些不解柏正到底要做什么。
路两旁的行道树随风摇曳,喻嗔站在树下,等他回来。
她低头看手表,刚好第十分钟的时候,再次抬眸,喻嗔看见了柏正。
少年喘着气,把一杯水塞她手里。
“拿着啊你。”
触手冰凉,喻嗔问:“这是什么?”
柏正看着她的眼睛,弯起唇:“冰蓝。”
少女愣了愣,风吹着塑料袋沙沙响。
许久,她杏眼弯弯,冲他露了一个笑容:“原来是我没找到。”
柏正忍不住笑。
真傻啊她。
他匀好了呼吸,才装作若无其事把那杯冰水拿到自己手上:“这个天,别喝这玩意儿。”
喻嗔点头。
柏正握住冰块一样的一杯水,哪有什么冰蓝?他跑了小半条街,去了一家经常和乔辉他们去的台球馆。
里面老板酷爱喝咖啡,他逼着人家用家里乱七八糟的存货搞了一杯冰块水。
从前这条街没有冰蓝,但是今后会有,他自己开。
他多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样喻嗔就能在他的世界停留更久一点。喻嗔的愿望,她的崇敬,她看着他时眼里带着的光,全是真的就好了。
丁梓妍也没想到,在得知自己感冒的原因后,她妈妈刘琼会带着她去“讨回公道”。
丁梓妍隐瞒了自己让崔婷婷拿了喻嗔衣服,只说了柏正让人把她按在那里吹冷风。
刘琼又急又气,想着柏先生和夫人为人公正,忍不住想找个说法。
母女俩到了柏家,柏天寇不在,但是仪夫人却在。
雍容的仪夫人怀里抱着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在教她念图画书上的字。
“大、小……”
柏青禾磕磕巴巴跟着念:“大、小。”
小女孩口水流出来,仪夫人也不嫌弃,用手帕温柔地给她擦擦嘴角。
柏青禾腕间一个漂亮金镯子,那一身也穿得漂亮无比。
丁梓妍心想,不过一个小智障而已,亏得仪夫人也肯这么不厌其烦地教。
见来了客人,牧梦仪说:“请坐。”
刘琼忍不住看了眼仪夫人,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可是仪夫人看起来比自己美不说,还像是年轻了十岁。
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是刘琼还是客气问候完,然后道:“青禾怎么夫人在带?”
牧梦仪道:“她外婆家有点事,青禾妈妈回去了,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养几天。”
小女孩在她怀里动来动去,仪夫人笑笑放下她,让佣人注意小姐别磕着。
柏青禾被带走,刘琼这才说起丁梓妍的事。
仪夫人听到柏正的名字就皱了皱眉头,等刘琼说完,她语调也冷了不少:“不可能,他不是被关在学校吗,怎么会出来惹是生非?何况牧原当时在,柏家的人不可能听他的话。他的事,我不想管。”
刘琼拍了拍丁梓妍。
丁梓妍硬着头皮说:“他当时好像是喊了什么什么学民来着。”
牧梦仪脸色骤变,盯着丁梓妍:“你说谁?”
“叫什么学民的,徐、徐学民。”
牧梦仪猛然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她披上外套,喊了声保镖:“带着人,跟我去衡越一趟。”
这时候就连刘琼也发现不对劲了。
仪夫人向来和善守礼,她从来没见过牧梦仪这个样子。仪夫人出门,几辆车消失在夜色中。
老管家脸色不善地看了丁梓妍母女一眼,客气却强硬地送走客人,然后赶紧打了柏天寇的电话。
“先生,柏少用了徐学民,仪夫人知道后,带人去他学校了。”
那头柏天寇脸色也立马变了,赶紧从公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