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嗔心沉下去,低声回答桑桑:“衣服都不见了。”
她衣服本就不多,一件本来打算现在回来洗的蓝色小衫,还有干净的毛衣、黑色裙子,包括裤子和外套,都不见了。
喻嗔冷静下来,说:“你们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有少了什么吗?”
三个女孩子一核对,发现除了喻嗔的衣服,什么都没少。寝室失窃还是头一遭,然而这回谁都看得出来是恶作剧。
喻嗔的衣服不值钱,寝室钱都没掉,单单就掉了喻嗔的衣服。
桑桑心里愧疚极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邢菲菲说过我几回让我记得关门,我总是忘记,我一定要找到是谁拿的!”
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桑桑从自己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往喻嗔身上披:“你先将就一下穿我的,我们去找找。”
寝室里面没监控,外面总有监控吧!一个个排查,不信找不到人。
乔辉他们在外面电竞城玩,也收到了丁梓妍的生日邀请,她每年生日,真是恨不得邀请全世界。
“啧,正哥,她花的你家的钱吧?”好大的手笔,请那么多人。
柏正嗤了一声:“老头子的钱。”
往年他也会因为那床被子看心情给,可是今年他没去。更别说牧原也在,柏正看见那人就手痒。
他这段时间疯得厉害,都装人小姑娘救命恩人了,搞得他每天都很暴躁。
这其实很可笑。
因为即便他认了下来,这几天喻嗔也没来找过他。他想着前几天就算了,人多半生病,这两天总该好了吧!
结果喻嗔人影子都不见。
怎么回事啊她,还报不“报恩”了,想不认账了是吧?
庞书荣见柏正操作手柄的狠劲儿,暴躁喷火龙一样。他思忖,好像……他们好几天没看见喻嗔了吧。
庞书荣不确定自己猜测正不正确,他状似不经意说:“早上我遇见吕飞航,他躲躲藏藏拿了个礼物。”
乔辉喷笑:“给丁梓妍的吧,这货怕正哥,真够怂的。”
柏正充耳不闻。
庞书荣看一眼他,说:“哦,不是,听他们班人说,他送给喻嗔了。”
柏正手指顿住,抬眼,似笑非笑:“给谁?”
庞书荣内心了然:“喻嗔。”
柏正语气很不好,不知道是针对谁,他说:“她欢欢喜喜收了?”
庞书荣说:“那倒不知道。”
柏正起身,往电竞城外走,妈的吕飞航个龟孙儿,他不发火当他不存在是吧。
乔辉疑惑地问:“正哥去哪儿呢?”改变主意去丁梓妍生日宴了吗,那他们要不要去啊?
庞书荣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看着电子屏幕前柏正暂停的关卡,忍住笑对乔辉说:“打你的游戏。”
柏正回到学校,才发现今晚高二的楼特别安静。
看来丁梓妍过个生日张扬得过分。
他直接上楼,去四班教室。
里面就空荡荡几个人,他一眼就看见了背英语课本的少女。
她身上穿着一件嘻哈风短外套,有种搞笑的呆萌感,和她以往画风完全不同。
四班班长猛然抬头看见柏正,吓了一跳。
十五班日天日地的恶龙啊。
他不是应该去参加丁梓妍生日宴会了吗?怎么会来他们班。
一个班都想看又不敢看地盯着柏正。
柏正哼笑:“喻嗔,出来。”
喻嗔抬起头,看见他愣了愣。桑桑小声说:“不是吧,我们前脚才查了寝室外面监控和丁梓妍有关,后脚他就来讨回公道了。”
这话让喻嗔也带上几分不安,她还记得柏正让自己给丁梓妍道歉的事。
他那么张狂,从来就不是在乎是非的人。
柏正见小姑娘磨蹭到快在板凳上生根发芽,就是不出来的架势,他说:“搞什么,出来啊你。”
喻嗔没办法,只好顶着全班寥寥无几的目光出去。
夜风吹动她的发,她抬眼不安地看着他。
这幅样子,真收吕飞航那孬货的东西了?
柏正没来由不爽到极致,他拎着小姑娘花里胡哨的外套:“外面去说。”
小花坛灯光幽暗,柏正伸出手:“吕飞航的东西呢,拿来,什么都收啊你。”
喻嗔愣了愣,摇摇头:“我请桑桑还给他了。”
柏正说:“真还了。”
喻嗔点点头。
柏正眼里渐渐染上笑意。
还挺自觉。
外面夜风挺凉,他看她这一副不伦不类的呆萌样,忍不住弯了弯唇:“喻嗔,你穿的什么玩意儿?”
乖乖巧巧一姑娘,穿件杀马特外套,怎么都画风不符。
“是桑桑的衣服。”喻嗔说。
“你衣服呢?”
喻嗔看着他,知道他偏心眼儿,所以不想说。
柏正虽然暴躁,可是他并不蠢,见她这模样,他眉眼冷了几分:“衣服去哪儿了?敢骗我试试?”
体校这些年的乱,他深有体会。
喻嗔见他凶恶的模样,只好说:“被人拿走了。”
“谁干的?”
喻嗔心想,说了她会不会最后一套衣服都不保了?她大眼睛漾着学校微弱的光,就是不说话。
柏正险些给气笑了。
“妈的问个问题这么着急,你不说,老子找你们班那杀马特说。”他转身就要上楼。
喻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口中的杀马特是桑桑。
他怎么还给人取外号!他自己难道没有刺青么!
她微不可查鼓了鼓脸颊,想起桑桑也怕他,喻嗔拉住他衣角。
少女小手白皙羸弱,他感觉到宽大的外套被人拉了拉,柏正忍不住弯了弯唇。
“说啊。”
喻嗔抿抿唇,有几分认命:“监控里看到,是崔婷婷。”
柏正知道这个名字,他听丁梓妍念过许多次,他眼神冷了几分。
喻嗔本就有点怕他发脾气,忍不住后退一步。
柏正见她这模样,心里生出几分火气,又有几分无奈:“怕什么啊你,又不凶你。”
少女望着他,不说话。
然而那样清透却不信任的目光,让柏正猛然怔住。
曾经,也有个这样的事情。当时喻嗔明明解释得很清楚,说不是她做的。
可那时候,他心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带着对她的无尽恶意,逼着她向丁梓妍道了歉。她被伤害,她的委屈,全部来自于他。
他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微微紧缩。
连少女身上原本搞笑的嘻哈风衣服,也骤然让他心疼懊悔起来。她的一切犹豫、踟蹰,让人想想心都揪了起来。妈的,都怪他行不行?
柏正拉开拉链,脱下自己外套。
深秋空气清冷,十一月的夜晚,灰蒙夜色渡上暖黄的光晕。
喻嗔猝不及防被宽大的外套裹住。
她抬眼,就看见一双三分压抑的眼睛,浓烈而深邃,像一把越烧越旺的火。
他看着她,心肠柔软又疼痛,最后缓缓笑了。
“喻嗔,带你讨回公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