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嗔穿行过马路,跑到他身边。
很快要十一月深秋,她穿着米白色外套,配了条单薄的阔腿裤,雪白小巧的脚踝露在空气中,脚上一双白色板鞋。这些衣服很有年代感,在乱糟糟的体校,搁在其他姑娘身上,估计走路都会觉得自卑别扭。
可喻嗔并不是,他看见她时,她总是带着明媚的笑。
亦或者,天生的微笑唇,让她身上没有一丝阴郁的气息。
柏正有一瞬心脏紧缩,他不适应这样的感觉,语气带上三分燥:“不去,没意思。”
喻嗔愣住,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没想到柏正不愿意去。
她看看柏正身后的乔辉和庞书荣。
乔辉看喻嗔的神情很复杂:“喻嗔,你考了六百多分啊?”
体校创办十二年,考六百分的人还是头一个,放学之前听到,他们都不敢置信。考600分竟然还来他们学校念书?这种好学生连三中每年都抢着要好么!
喻嗔点点头,她有些失望:“你们都不想去参加比赛吗?”
乔辉心想,想啊,怎么不想,但是正哥不去谁敢去啊。这次他学乖了,老老实实闭上嘴。
庞书荣说:“听正哥的。”
喻嗔又眼巴巴看着柏正,她是希望恩人去参加比赛的。以前小时候,她成绩不怎么好,后来奶奶说,人一旦考好一次,有了自信,就会变得越来越优秀。
二年级她考了一次满分,自信心果然就上来了。
同理可证,柏正要是赢了,他会越来越好。而且其他学校也不会再觉得衡越是所垃圾体校。
喻嗔问柏正:“你害怕输吗?”
柏正额上青筋一跳:“谁他妈怕输!老子赢个奖杯送你。”
众所周知,体育联赛总决赛赢了会有个漂亮的琉璃奖杯,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审美一流,好看得紧。
喻嗔忍不住弯唇,点点头:“好!”
那副信任的模样,仿佛奖杯已经拿在他手上了。
乔辉听到正哥同意去,高兴得眉开眼笑。同样少年意气,谁也不想低人一等,如果可以,谁不想在场上得到摇旗呐喊的是自己?
柏正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问:“你去看比赛吗?”
喻嗔连忙摇头:“不去。”她实在是怕了他那个拿票方式,不想他再受伤,喻嗔说,“周一周二都要上课呢。”
柏正手插兜里,表情不太好。
喻嗔习惯了他没好脸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鼓励道:“下周一加油!”
喻嗔回到家,先把上周哥哥给的钱交给爸妈。
里面整整五千六百块,是笔不小的数目,如果拿来买简易的调香器材,确实足够了。
万姝茗很惊讶,毕竟她现在做古琴老师,一个月工资扣了税才三千多,实在难想象喻燃出一趟门能挣这么多钱。
但是她和喻中岩都是有涵养的人,率先不会怀疑钱的来源不正。
喻燃沉默寡言,但他绝对不是个为非作歹的人。尽管没法从自闭症患者口中问出来源,但是家人都选择相信他。
“哥哥说给我买调香器材,但是马上就要冬天了,天气冷,我也不用调香。”喻嗔说道,“家里需要用钱,先给哥哥买衣服和鞋子吧。哥哥在三中读书,其他男生这个年龄自尊心很强,可不可以先给哥哥买新衣服?”
喻嗔体质特殊,尤其是在盛夏,她身上的香味就额外明显。冬天的话,只要不靠很近,她体温冰凉凉,就不会特别香。
一家人从灾区匆匆忙忙迁徙过来,喻嗔穿的都是邻居家以前的衣服。喻燃的衣着比起城里人也相对古老又“土气”,何况他的网球鞋都脱胶了。
喻中岩才工作一个月,而万姝茗工作一个月不到,家里还在愁房租水电费的阶段,自然没有闲钱给一双儿女买衣服。
万姝茗闻言,心疼又愧疚。
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竟然忽略了这个。她看女儿也穿得单薄,心疼极了。
“好,先给哥哥和你买衣服。”
喻嗔连忙说:“我不用,我的衣服都能穿,也还半新呢。这些都是别人的心意,不能浪费。”
当初得知他们要去t市,好多邻居给她准备了衣服。
镇上人朴实,心意也简单干净,喻嗔没觉得穿这些有什么不好。她穿薄些,体温还低,身上的香味也就淡而自然。
万姝茗既歉疚又欣慰。
到了周末,万姝茗给喻燃买了新衣服和新鞋子回来。万姝茗放在喻燃门口,喻燃看见了,从那上面跨过去,也没什么反应。
只不过在喻嗔去学校之前,发现自己书包里多了一张决赛门票。
她整理书包时看见,才穿了一只袜子就往外跑:“哥哥!哥哥!”
沙发上看电视的喻燃抬头。
“你给我的吗?”
喻燃看了眼她手中的票:“嗯。”他不喜欢看那种比赛。
喻嗔高兴极了:“谢谢哥哥!那我去给恩人加油。”
喻燃:“哦。”他甚至都不感兴趣妹妹恩人是谁。
喻嗔也没想到会意外从喻燃那里得到一张票,她去给廖老师请假时,廖羽很爽快:“去吧。”
毕竟是喻嗔的成绩才换来的资格,她确实应该去看看。
周一早上,天才蒙蒙亮,喻嗔就从床上起来了。她轻手轻脚洗漱好,桑桑还在说梦话。
而今天要比赛的邢菲菲,五点钟就已经出门了。
喻嗔坐公交车去体育馆时七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