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菁呆愣地听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高中的男孩子,在某些方面本来就开窍得很早,更不用说我和他的那种关系。白杨看着努力维持平静的喻菁,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可他是从伤痛中走过来的,更明白有些溃烂只有血-淋-淋地挖开,才能彻底好全。
我和他是彼此的第一次。白杨望向窗外,有些可笑道。虽然秦允译后来的私-生-活很混乱,可最开始时,两人是真情实感地在交往。
直到高二下学期,他在父母的安排下到了f国留学,原本我也想跟着去
白杨从小就是单亲家庭,他不忍心、不舍得留朱蓉独自一人在国内。
起初,我们会保持一定量的通讯。每到放假,他也会飞回来陪我。后来,我们开始交流见面的频率减少,我还自以为是在稳定期,没有多想。白杨收回视线,嘴角扯开一抹讽刺的笑,直到我们共同的朋友告诉我,秦允译在f国谈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那位朋友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白杨和秦允译的关系,所以根本没有忌讳。他还大咧咧地将秦允译的最新社交消息翻出来,递给白杨看。
我最亲爱的宝贝,一周年快乐。
配图上,喻菁手捧一束热烈的玫瑰,靠着秦允译的怀中,笑得一脸幸福。
和当初的他们多相似!秦允译屏蔽了他,公然在社交圈秀恩爱!就因为他们的同-性-恋情从没有共同的好友知道!
喻小姐,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是我们周年纪念日一模一样。我们的七周年,你们的一周年。白杨眼中泛出痛恨的光,不得不停下话茬,深呼一口气,怎么会有秦允译这么胆大而卑劣的人!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怪就怪在秦允译伪装得太好、太真,居然从未让他发现过任何异常!
喻菁咬唇捂嘴,不让自己发出闷哭声,眼中满是复杂的震惊。她本不该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白杨的语气越是平淡,她就越发能感受到其间暗藏的酸楚和痛苦。
这算什么?
自己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插足别人恋情的人?怎么可能!
我痛苦了一个多月,这才收拾心情,买了一张去往f国的机票。我没有告诉他,只站在了他曾给我的住址楼下。然后,我就看见你和他十指紧扣,一起进了电梯。第二天,我心如死灰地给他发了一条分手短信,回到了华国。
那条分手短信石沉大海,直到半个月后,秦允译才满脸痛苦地出现在白杨的面前。他说他忙着国外的事业,才看见了短信,他拉扯着白杨要求复合。
我其实偷偷拍了一张你们牵手的照片,在他求复合的时候,我把照片摆在了他的眼前。喻小姐,你能猜到他怎么说吗?
喻菁闻言,欲言又止。
她不敢问。
白杨看见喻菁的样子,微不可察地叹息。他学着秦允译的语气,冷漠道,那女人只是一个公司客户,是她缠着我的。
喻菁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忽地笑出声。一抹眼泪迅速从她的眼角滑落,沾染了她洁白的裙角,荡出一朵泪花来,继而了无痕迹。
喻菁不是傻子,更没有痛苦到失去理智。她稍微核对了一下时间,就清晰地知道病床上的白杨没有撒谎。至少在时间线上,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漏洞。
我没有答应他的复合,第二天,我就被一群混混绑了,拍下了一堆不堪的照片。白杨说到这事,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被子,再然后,他拿着那段照片出现我面前了。没了求复合时的狼狈、不安、痛苦,是真的无情和卑劣,他逼我将白氏送入秦氏集团
再后来的事情,已经没有多说的必要了。
病房里被极端的压抑所包围,终于喻菁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白先生,他是我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我、我不可能凭着你的一面之词就去否定过往的一切。
我知道口说无凭,可关于他的其他东西,我早就删光了。
是啊,谁会留着一个彻底伤害了自己的渣男的东西!
对了,他的肩胛骨上有一个y字的刺青,不知道还在不在?白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相同的位置,触到一丝微不可察的起伏。他曾在醉酒后用小刀划烂了那道同样刻着y的刺青,现在只留下了几道小疤。
y,白杨的杨,秦允译的译。
喻菁被他提醒,忽地捂住了脸,指缝中泄露她痛苦不堪的疑问,怎么可能?
白杨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眼底透出暗讽,反问,他的刺青还在?他是怎么和你说的?喻菁的喻,还是他自己的名字纹身?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喻菁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她所有的故作平静,已经在一连串的打击下粉碎成渣。
喻小姐,别再自欺欺人了。他如果真的爱你,为什么不早点和你求婚?为什么非得在你回国管理喻氏的前夕求婚?白杨叹了口气,平静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局外人的角度,真的能看得更明白一些。
白先生!够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喻菁猛然起身,像是在躲避什么似地逃离。
病房外侧,喻怀宁和赶来的何涣就守在门口。喻菁定神看见有陌生人再此,不得不按下所有的情绪,她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怀宁,走吧。
喻怀宁看穿她眼底的真实情绪,和何涣点头告别后,立刻追了上去,堂姐!
喻菁站在电梯口,平静发问,怀宁,我要去见允译了,你要跟我过去吗?
喻怀宁以为她要和秦允译摊牌,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不是他爱管闲事,只是白杨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他怕秦允译会对喻菁不利。
姐弟两人乘坐电梯到了秦允译所在的楼层,在靠近病房时,前者忽然将青年拦在了外面,我和他单独谈谈,怀宁,你稍微等我一下,好不好。
喻怀宁颔首,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第三人在场。
喻菁整理好思绪,迈着从容的步伐踏了进去。病床的秦允译立刻起身,温柔喊道,宝贝,你来啦?
嗯。
喻菁走近,想起被自己撒落在地的鸡汤,随口说道,我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人了,装在保温杯里的鸡汤都撒出来了。
秦允译凝滞了几秒,迅速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你没事吧?有没有撞伤哪里?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语气里的急切感真真实实,听得喻菁几乎落泪。
是啊,这才是她认识的相恋了多年的男友!怎么会是外人口中那个渣男?
喻菁忍住眼眶里的水雾,垂眸看去。男人的病服有些松垮,敞露的领口正好露出那一个暗青色的y字刺青。她用涂着蔻丹的指尖微微触碰,温声提议,允译,我们的订婚宴推迟吧?你现在受了伤,好多事情都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