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涣侧头干咳了一声, 又继续说道,你别担心,这几天工厂那边都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他趁着白杨清醒,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的事情都说了。除了那个可恨至极的秦允译,他不愿意污染了对方的耳朵。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白杨动了动挂针的手臂,似乎想要去触碰何涣的手。可咫尺距离时,他又怯怯收住了。
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怎么能去招惹别人?
何涣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心底钝痛蔓延,白杨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朱蓉一脸急切地走了进来,看见病床上清醒的儿子时,顷刻喜极而泣地扑了过去,小杨,你总算醒了!
何涣主动将床旁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mǔ_zǐ 两人隔阂了四年,想必会有很多话要聊,蓉姨,我去外面待一会儿。
白杨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眸色又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黯淡。
小杨。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白杨移回视线,鼻尖有些发酸。
因为那件事情,他一直不敢面对朱蓉。可到来头,他不仅把公司弄得一团乱,还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受制于秦允译的威胁无法摆脱。这一切,他不敢说给任何人知道。
小杨,你怎么那么傻!朱蓉想起他这四年所受到的煎熬,悲上心来,你以为妈妈真的不知道你和秦允译的关系吗?你们谈的第一年,妈妈就知道了。
白杨猛然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会从朱蓉的口中听见这话,妈,你
我见你不愿意主动和我说,我也就不问。朱蓉撵了撵他的被角,继续开口,当初,我也猜到你们的关系出了问题 。我那么反对白氏工厂并入秦氏,就是怕你犯糊涂,把白氏当成讨好他、挽回他的工具
那秦允译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那么下作威胁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吱声告诉妈妈?
朱蓉眼泪止不住地掉,自从那天录音曝光后,她就活在深深的自责中。为人母亲,她根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甚至还让他一个人饱受煎熬!
妈,你、你都知道了?白杨眼眶瞬间泛红,暗藏着不安。
他才问完,就想起了自己在出事前的那通录音电话。原本是打算以备不时之需,留着用来当证据,没想到,先让自家人知道了。
那个录音吗?朱蓉抹掉眼泪,点头,我们都知道了。
妈!那、那何涣呢!白杨心间发紧,巨大的恐惧感几乎就要将他淹没,他也知道了吗?
朱蓉看见他的反应,心中立刻明了。她安抚住儿子不安的手,只简单一句提点,何涣不是秦允译那畜生,他很好。
可我不好。白杨喃喃了一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是重任卸下之后的落寞,更是不敢面对某人的踌躇。
四年的朝夕陪伴,有些感情早已经潜藏在他心底。可因为过往惨烈,他已经不敢再轻言说爱了。
朱蓉听得心里直发酸,却见白杨已经闭上了双眼。她怕儿子累着,只能停下未尽的劝解,简单安抚,好好休息,无论怎么样,妈妈都陪着你。
喻怀宁在车上收到了何涣报平安的消息,他粗略看了一眼,就对身侧的男人说道,我们吃饭的地离医院近,先顺路去看白杨?
好。时铮淡然颔首。
郑容听见两人的对话,轻车熟路地看到了医院停车场。
喻怀宁见男人要下车的样子,连忙伸手按住他,我自己去吧,很快就回来。毕竟国-家的水资源还是很宝贵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还带着隐忍不住的趣意。
上回男人陪他进了一趟医院,回家之后恶狠狠地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害得喻怀宁还要时不时去敲门确认他的安全。
时铮默契望进青年的眼底,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小少爷非得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喻怀宁耸肩,挑眉假装无辜,我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时铮推了推眼镜,不得不由着青年肆意玩笑。他将身子微微前倾,从车背上抽出一叠信封递了过去,转交给白杨吧。
他停顿一瞬,特意补充道,你别看。
什么东西我还不能看?喻怀宁蹙眉,做比说更快。身侧的男人来不及拦,他就看见了信封里的内容。
霎时,喻怀宁就露出了比死还难看的嫌弃表情。
时铮拧住眉心,将东西抽回塞入信封,呵斥道,让你别看了。
不行了,我得去医院洗个眼睛。喻怀宁扁嘴,嫌弃是从里到外的。他稍缓了一会儿,好奇又问,这是那天拍的?
嗯。时铮将信封口合紧,眉眼间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喻怀宁哼笑一声,表示赞同。在黑心的方面,男人和他是同一类人。
他抽回信封,随意摆了摆手,我去了。
好。
喻怀宁走到病房时,护士刚给白杨换完吊针。后者看见他后,眼中立刻泛起光亮,喻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比起上次见面的谨慎抵触,此刻的白杨对青年已经打消了全部的顾虑。
白总,我来看看你。
这几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听何涣说了。喻小少爷,谢谢你。
喻怀宁走近,朝四周探去。他掌握着谈话的分寸,勾唇笑问,何先生呢?我看他这几天寸步不移地守着你。
寸步不移。
这四个字砸得白杨微微晃神,无形中就暖遍了四肢百骸。他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笑意,我让他回去休息了,否则我好了,他就该垮了。
喻怀宁颔首,表示赞同。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挑眉道,给你的。
这是什么?白杨诧异。在喻怀宁的注视下,他将信封里的一叠厚重照片拿了出来。目光所及的一瞬,他便流露出浓重的不可置信。
一叠照片上,全部都是秦允译的裸-照!拍得清清楚楚!
他满身血痕和污秽,俊逸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还有一个大血洞。照片上的他,外表就和内心一样丑陋!
别人怎么对你,你就该怎么对他。喻怀宁用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通透道,这个世界的公平和主控权,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是呀,一味隐忍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白杨被这句话给触动,捏紧了手中的照片,喻小少爷,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