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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1 / 1)

“贺舒怀!”贺舒怀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好像在斟酌实话说出来的后果。她会感动吗?不会的,她只会觉得他幼稚,觉得他不把人生当回事。“贺舒怀,回答我的问题。”可她执拗地想要知道答案。“因为科研挣不了几个钱。”贺舒怀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说出口的一刹那,好像紧绷的神经突然就轻松了。他干脆一股脑全说出来;“程渺渺,我想让你以后都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将来你做科研,挣不了几个钱的,那我就挣多一点的钱,养你,也养我自己,我们能好好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程从衍鼻头被风吹的有些红。“那你自己呢?”她听见自己在冰冷的江风中问,“你把我考虑进了你的未来里,那你自己呢?”“我自己能有什么……”“你自己的梦想呢?”程从衍觉得自己声音好像在颤抖。“我认识的贺朗,究竟去哪里了呢?”第51章 前世中“我认识的贺朗,究竟去哪里了呢?”贺舒怀抱着这句话,浑浑噩噩回到家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奔流而过的江水,他坐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可笑地扯了扯嘴角。手机上弹出贸之云最新的消息。【把程姐安全送到家了,你放心。】放心,对于程从衍,他从来都是放心的。他扔了手机,一个人靠在窗子上发呆。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的游轮开始逐渐变成马车,滔滔的江水不断倒退,变成裸露的土地,人们穿着朴素的粗布麻衣,下田劳作,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贺朗拎着今天刚钓上来的几尾鱼,回到韩宅。整个府里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他哼着小曲,喊人把鱼拿下去,今晚煲汤喝。“小友?”他去到程从衍的屋子,想跟她聊聊自己今天的收获,可是她不在。“人呢?”他抓住院子里一个小厮问。“世子下午就去先生院子了,估计现在还在呢。”“哦。”他摘了斗笠蓑衣,交给小厮,自己身上掸掸干净,往韩奕的主院去。“老头,小友?”韩奕的主屋大门敞开,他一上前,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皱着眉头绕过屏风,他看见韩奕狼狈趴在榻上咳血,屋里无人侍奉,瞳孔皱缩。“老头,你怎么了?照顾你的人呢?”屏风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小小个子的程从衍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看到他的一刹那,神色肃穆。她好像早知道他会来,但是又不想他来,心下憋着一股气,什么也不说,只是板着脸孔绕过他,把韩奕扶起来,披上厚厚的大氅。贺朗看的一头雾水:“小友,这是怎么回事?老头这是怎么了?中毒了?”他的小友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虚弱的韩奕,颤着胡子,招了招手:“阿朗,你坐这里,我有话跟你说。”程从衍伺候他把脸上的血渍都擦干净,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贺朗坐在圆凳上,不住地观察他们两个,心下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阿朗,或许你早就开始怀疑,天底下琴师那么多,你虽然是我的表亲,但我们一点都不熟,甚至从未谋面,我究竟为何要给你这个机会……”“你想说什么?”“我,我是有私心。”韩奕抓住程从衍的手,无神的眼睛开始涣散,“阿衍,把东西给他看看。”程从衍听话,踮脚打开床后面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抱出一个檀木匣子。匣子打开,里头厚厚一沓,全是田契地契以及韩奕近几年来的各种私产。贺朗看的瞠目咋舌:“老头,你把这些东西给我看干什么?”“陛下这回很喜欢你的曲子,是你的福气,咳咳……”程从衍闻言,赶紧过去帮他拍着后背。“但是阿朗,除了陛下赐给你的金山银山,我这里,还有一座。”韩奕指了指他手上的匣子,“这些只是一部分,我的私产,还有很多……”贺朗嗤之以鼻:“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想把自己的财产全都留给我啊?”转念一想,韩奕好像还真的一生未娶,一生无子来着。贺朗脸色渐渐变得跟程从衍一样严肃:“你真的打算把财产都留给我?”“是。”韩奕说完话,又剧烈咳嗽起来。贺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程从衍抬头,深深的一眼,又叫他冷静下来。等他咳嗽停了,他才捏着手里的匣子,问:“条件是什么?”“我的寿命,所剩无多,我想这最后的日子,你陪我,去江南养病。”原来他早就都决定好了。招他上京给陛下献曲只是个幌子,他是要看看他的心性,看看他适不适合做自己财产的接班人。没有人指望他给皇帝献曲,真的能成功,韩奕的主意,从来都没有落在这里。“难怪要叫我进京。”贺朗嘲弄地看着手里的匣子,韩奕身为皇帝器重的国手,一生享誉无极,这些田契地契加起来,是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他还说,这只是财产的一部分。“如果我不想给你养老呢?”他问。“这些钱财……”“这些钱财我自己也能挣。”他把匣子放在凳子上,“正如你所说,只要我愿意,我也能做皇帝喜欢的棋手,凭我的本事,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我凭什么要你的施舍?”“阿朗,我不是施舍……”“这是我近来在你这里借住的酬谢。”他压下一锭金子,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你前几年一直往我家送的银两,现在我都还给你。”“京城挺好,但是我不喜欢,江南也挺好,但是也困不住我,我们之间没什么情分,我连我自己亲爹都不知道在哪,更不会因为照顾你就甘心留在哪个地方,而且你家那么多奴仆,也不是一定非要我照顾吧?我看今天这机会挺好,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江湖不见。”“阿朗,阿朗!”韩奕扑在榻上,无助地伸着手。程从衍赶紧搀扶住他。“阿衍,你说他会回来吗?”冷风无情地刮进来,就算屏风再大,也挡不住所有的寒潮。程从衍跪在老师榻前,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何,笃定道:“会。”***贺朗真的回来了。在他把上京城胡吃海喝逛了个底朝天,实在无处可去之后。程从衍坐在一开始的茶舍里等他。他拎了两坛子酒,给她递了一坛。她从来不喝酒,默默摇了摇头。“小屁孩。”他一屁股坐下,没有半点坐姿可言。“韩老头的病怎么回事?”“去年年初的时候,走在路上突然就晕倒了,找太医来看,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说最多只剩两年,这一年一直靠参汤补药吊着,咳血却还是越来越严重,不知道还有多久。”“所以要我给他养老送终啊。”“老师一直把你当他最亲的人。”“你不是吗?”他反问,“从始至终,你都知道他在算计我,是不是?甚至,你也跟着他一起算计我,对吗?”“贺朗……”“我最讨厌朋友算计我。”他冷冷地说着,闷了一口酒。“抱歉。”程从衍低头,除了这两个字,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说。贺朗虽然的确怪她,但是看自己向来风光霁月的小友这个样子,也还是看不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当作原谅她了。而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看你当时的样子,也不是很乐意我陪韩老头走吧?你究竟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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