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完规则,祁远骞边洗牌,边熟练地问道。“赌?”程从衍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词。贺舒怀赶紧补救:“你放心,赌注只是个特定词汇,我们赌的都是学习相关的东西。”“比如?”“谁输了,谁背一篇文言文。”这个程从衍可以接受。贸之云和祁远骞也都可以,毕竟他们觉得自己并不会输的很惨。“那就开始了?”祁远骞发牌,出于尊重,发牌前还特地跟程从衍确认了一下。看到程从衍郑重点头后,他才真正开局。程从衍和贺舒怀一组,贸之云和祁远骞一组。因为程从衍是第一次玩,所以贸之云和祁远骞下意识都有点让着她,不想第一局就放水放过头,叫她和贺舒怀赢走了第一局。脑袋上压着一篇文言文,贸之云觉得不好受。“程姐你小心了,下回我可不放水了。”“嗯。”程从衍玩了一局,大概摸出了手感,第二局牌到手后立刻开始排列组合,手握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贸之云和祁远骞对视一眼。因为各欠一篇文言文要背,所以这回两人都没打算再放水,但越到后面,他们越是发现手里的牌都出不去。最后还是拧着眉头输了。“程姐今天运气可以啊。”欠了两篇文言文了,贸之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是自己运气问题,开始改变状态,严阵以待。于是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一直下到第十四局,贸之云终于赢了一局。他颤颤巍巍撕下一张长条便签,贴在程从衍脑门。“怎么样,还玩不玩?”贺舒怀洗完牌,挑衅地看着他们。“玩!但是这回我要跟程姐一组!”贸之云不信邪,跟贺舒怀对调了座位。贺舒怀特地征求了一下程从衍的意见。程从衍没意见。于是贸之云开始了美滋滋的新一轮牌局。可是这回不知道是不是风水的问题,即便跟程从衍一组,他还是输了。“靠。”他绝望地扔掉手上的剩牌,“这没法玩了,再来一局!”于是再一局,又一局,还一局……程从衍和贸之云,一连输了十局。贸之云脸上的便签已经快要贴不下了,绝望地望着顶上天花板。“怎么样?还玩不玩?或者你要跟我一组试试?”贺舒怀一脸坏笑,看着贸之云。贸之云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抒发半个字的情绪,就听见走廊那头保安巡逻的声音传来——“这么晚还在教室里干什么呢?谁叫你们用教室设备打游戏的?!”祁远骞一个条件反射,收起扑克。贸之云也赶紧弹了起来。贺舒怀拉上程从衍的手,带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夜晚的楼梯灌满凉风,贺舒怀一手拎着两只书包,一手牵着程从衍,和她一路狂奔。贸之云和祁远骞紧随其后。路灯照亮少年长长奔跑的身影。风吹落一地的便签,和秋天的落叶混在一起,等待下一个清晨。一口气跑到围墙边的小巷子里,四人才停下来,气喘吁吁,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噗嗤一声先笑起来的,大家互相看着,都纷纷笑开。贸之云摸摸脸上的便签,就剩五六张还贴在上面,兴奋道:“刚才总共输了几局,我也记不清了,就剩五张,那我背五篇文言文就行了吧?”“你总共输了二十三局。”他完全是高兴早了,程从衍一开口,立马打断他的侥幸心理。“而我输了十一局,祁远骞输了十三局,贺舒怀,输了一局。”贺舒怀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下回要跟谁组队了吧?弟弟。”“靠,我不信,程姐你是不是跟老贺组队就赢,跟我组队就故意输,要我多背几篇文言文?”“被你发现了?”程从衍并不否认,甚至一点点惊喜。“我今晚回去把要背的古文给你写下来,你把它们都背完,运动会结束之前我来检查,可以吗?”“……”好好读书的你程姐,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拉着身边人进步的机会。贸之云犹犹豫豫,还想耍赖,结果被贺舒怀踢了一脚,只能又怂又没出息地耷拉下耳朵:“行。”***翌日,运动会正式开始,程从衍听着广播,跟着自己班级的方阵入场,和众多的同学一起,站在绿茵茵的草坪上。“程姐今天穿短裙了?”贸之云坐在观众席最高处,拿望远镜的目的本来是要观察在场的美女,但无意中扫到程从衍,目光竟然一时移不开。贺舒怀闻言,劈手夺过他的望远镜,自己看了一眼就放下,也不许他再看。贸之云拍着他的肩膀,津津有味地回味起来:“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程姐穿这么短的裙子,怪好看的,腿又直又白……”贺舒怀掰下他那只手,用了点力,眼神危险地看着他。他顿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其他就没看到了,这种天气穿短袖短裙,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就该严厉谴责才是,冻到我们程姐可怎么办,要不待会儿开幕式结束,你去英雄救美一波,给她披个外套?”贺舒怀足足盯了他五秒,没有说话。他只能再次生硬转移话题:“你说祁远骞人去哪里了?昨天说他舅今天要提前回来,他难道接他舅去了?”“应该吧。”贺舒怀终于松开自己的手,翘个二郎腿坐着那里,懒洋洋的目光随便往下一扫,就看见他爸在校长的陪同下走进了体育场。父子俩可谓是有默契,他爸入场的一瞬间,就抬头看向观众席这边,跟他对上了眼。他赶紧别开,不想再看。贺亭远也继续跟校长说笑,走上了体育场最高的演讲台。过几秒,贺舒怀的余光没出息,还是往那边瞥了几眼,恰好看到祁远骞跟他舅舅就走在他爸后头,也上了演讲台。他爸和祁远骞他舅,当年都是明城附中毕业的,今天估计是作为杰出校友回来发言。贺舒怀两只耳朵塞上耳机,并不打算听他们虚伪的长篇大论。“老贺!”“老原!”高台上,两位杰出校友终于相认,战术性握了握手。“我听说你不是昨天刚结束那个中外友谊赛吗?怎么今天就赶回来了?”“这不是这么多年没回学校,今天正好碰上运动会,回来参加一下嘛。”原棋峰说着,又指了指祁远骞,“顺便,这小子也催着我回来,说他们学校围棋社出了个不错的高手,想让我回来看看,要是值得培养,说不定能带回队里看看。”“我记得附中今年没有围棋特招啊。”贺亭远手背到身后,“普通学生还值得你特地跑回来一趟?”原棋峰其实也没把这当什么大事,他之所以当着校长和贺亭远的面这么说,只是想突出祁远骞这个外甥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叫他们以后都能多照顾些。毕竟他把一生奉献给围棋,无妻无子,他姐姐的两个孩子,他都是当自己的孩子照顾的。他转向祁远骞:“听到你贺叔叔的话没有?附中今年连围棋特招都没有,你说的那个高手要是不够格,到时候等着我收拾你。”“不是特招,但是是真的厉害。”祁远骞跟程从衍都在围棋社,一个多月的活动下来,围棋社已经有过几场小型的比赛,祁远骞很清楚程从衍的实力,目前围棋社,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原棋峰宠溺地看着外甥,“行行行,厉害厉害,那你说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程渺渺。”贺亭远的笑僵在脸上。“程渺渺?”他确认了一遍这个名字。“嗯,贺叔叔认识她吗?”贺亭远一时忘记了答话,转头去看那边观众席上吊儿郎当坐着的贺舒怀。今天运动会,太阳很好,贺舒怀靠坐在观众席,带着蓝牙耳机,眼睛看似漫无目的,偶尔还刷刷手机,但贺亭远盯他看久一点,就发现他的眼神极其有目的性,在盯着场上哪个同学看。不用想也知道是女孩子。他恨铁不成钢地收回眼神,问祁远骞:“是高一六班的程渺渺吗?”“嗯。”祁远骞感觉到不对劲,“叔叔您认识她?”贺亭远笑了笑:“不认识,就是恰好在你们入学名单上留意到过这个名字,挺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