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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1 / 2)

天色太晚,路星鸣不放心云知独自回去,于是直接驱车送她到了韩家门口。


下了车,云知抬眸看向身后宅院,一片漆黑,想必都早早睡了。


雪早已停下,晶莹的白辉映着深夜的黑,两者结合,令这个夜晚如梦如幻。


路星鸣双手插兜,静倚车身,目光随着她娇小的身影。


“我回去啦。”


两人之前说过道别从,此刻云知又和他说了一句。


见少年颔首,云知恋恋不舍转过头,踩着栏杆便要上去,正快要爬上去,她又停下跳到路星鸣面前。


“生日快乐!”云知脸蛋仰起,水盈盈的眼睛倒映着他英俊的眉眼。


“你说过了。”


“再说一次也没关系……”云知脚尖蹭蹭,垂着头沉默许久,终于找不到任何措辞,“那、那我走啦,晚安。”


路星鸣没说话,突然拉过她,一个冰冷的吻贴上她额头。


云知身子轻颤,双眼倏地瞪大。


“晚安。”


他附身贴上云知耳垂,低哑至缱绻的声线在耳边过了一遍。


云知晕晕乎乎地爬上墙,通过后花园的这段路全程都处于梦游状态,直到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注视飘过,她才猛然惊醒。


云知顺着视线看去,二楼的一扇窗户里亮着盏灯,窗帘半拉开,一张脸阴恻恻从上面露出。


是韩奶奶。


云知心头一紧,当下失去反应。


韩奶奶面无表情看了她三秒钟,转身消失在窗帘后面。


云知长松口气,悄悄拧开后门,拖了鞋赤脚回到房间。


路星鸣一直在楼下,直到云知屋里的灯光亮起,他才驱车离开,同时收到云知的一条语音信息:[路上注意,还有生日快乐。]


这是第三遍。


路星鸣打开车载音乐,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可是想到早上路星辰打来的电话时,神情逐渐冷淡。


“爸今天让你回来一趟。”


“他想让你和孟家的小女儿订婚,约定时间在下周。”


那些话在脑中盘旋不散,路星鸣心烦气躁,用力一打反向盘,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路家所有人都睡下了,路星鸣进门时弄出不小动静,很快就把路父和苏婕吵醒。


刚下楼的路父没什么好脸色,“这么晚回来做什么。”


“您不是想见我。”路星鸣敞坐在沙发上,斜扫他一眼,“我回来了又问我想做什么。”


路父冷哼,“有事明天再说,现在太晚了。”说着他准备重新回房间。


路星鸣不给他机会,冷生生开口:“拖到明天未免太晚,现在说最好不过。”


路父折眉,身形未动。


“按照我祖父留下的遗嘱,只要您将我抚养到18岁,你会拿到柳氏地产的五成股份,剩余财产与股份都由他的孙子也就是我继承。如今我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您是时候履行那份遗嘱了。”


在路星鸣母亲离世后不久,他的祖父被诊断出癌症晚期,祖父自知时日无多,又明白一群人对柳家虎视眈眈,担心路星鸣孤苦无依无人照顾,更怕自己一手创办的心血被毁于一旦,于是只能把所有一切托付给路父,尽管他知道路父是逼死亲女儿的罪魁祸手。


祖父很快去世,路父顺理成章接管柳氏集团,一年后娶了现在的妻子苏婕入门,又过不久,路星鸣多了个弟弟,他彻底成为家里的多余人,如果不是那份遗嘱,他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更加艰难。


路父脸色瞬息万变,半天才咬牙切齿着说:“路星鸣,你的意思是想单飞?”


路星鸣神色平静:“您的想法可以再大胆些。”他笑了下,“我想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你还真敢说。”


“这不正是您期望的吗?”路星鸣挑眉,“你已经拿到了我妈的所有财产,如今我只要我祖父留给我的那一份,如果您还挂念我们的父子之情,我希望您可以把我妈留在梨园的小洋楼给我,您要是不愿意,我可以买回来。”


“路星鸣!”路父捂着胸口震怒,“你为了逃避联姻就要和我断绝关系?!你真是翅膀硬了要自己飞对不对!”


“对。”路星鸣回答的毫不犹豫,他双眸赤红,神色间满含着戾气,“所以您痛快点,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路父扣紧五指,愤恶盯望着路星鸣。


他年轻时有个相恋的女生,后来家族插手被迫分离,与路星鸣的母亲结了婚。当初他们说的非常清楚,三年之后就和平离婚,结果对方欺骗了他,偷偷怀了孕,还生了下来。


路父不喜欢这个儿子,自妻子去世,他对路星鸣更加厌恶恐惧,每当路星鸣用那双眼睛看着他时,他总想到他妻子从冰水之中捞出来的模样,瞪大着眼,诉说着对他的怨恨与不甘。


断绝也好。


他玩世不恭,一无是处,根本无法为家族创造一丁点利益,本来还想着让他与孟家联姻,再为集团做些贡献,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好,但你要放弃对我所有财产的继承权,此后你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和我没任何关系。”


路星鸣点头。


“你祖父留下的财产我会在一周内分配好,合约也会在这周拟定好,你可以慢慢等。”


路星鸣又一点头。


“至于你母亲的房子,我会一并给你,前提是你要用你祖父的老宅和我换。”


哪怕是这会儿,路父也不想做亏本买卖。


路星鸣点头再次答应。


“那好了,你可以离开了。”路父摆手,神色看起来倦惫。


路星鸣看着他斑白的两鬓和不在年轻的面容,心底触动,忍不住问:“爸,您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


路父皱皱眉,像是在思索。


路星鸣突然释然,再也不等待回答,拎起包扭头离开。


屋外很冷,他坐在车里看着身后那豪华的宅院,从搬过来的开始到现在,他每时每刻都感受着严寒刺骨。


家和他无关,父亲和他无关,屋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和他无关,不管是烈夏还是深秋,他只有一个人,从此后开始,他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路星鸣踩下油门,车影慢慢驶入黑夜。


“小鸣,你爸爸不是故意填错你户口上的生日的,他只是暂时忘记了。”


不。妈妈,他只是不在意。


他从未在意过。


眼前的景色略显着模糊,他紧咬牙关,最后胡乱摸了一把脸,眼神归于平静。


**


这几天路星鸣都没有来学校,电话打不通,宿舍也是长久无人。


刘彪虎他们好像对这种状态见怪不怪,都没有表现的太过着急。只有云知,每天上学都会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座位发呆,放学后会用他留下的备用房卡打开他宿舍的门,进去把里里外外打扫个遍,之后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独自难过。


施主不回来,肯定是遇到麻烦了~


云知想帮忙,但是无能为力,除了每天给他发语音,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打不起精神,就连遛狗时都蔫蔫的不乐意和塞翁失马聊天,耳机里听得歌都是《悲伤太平洋》。


两条狗崽感受到她心情不好,一改以往不再拉着他街头跑酷,乖顺走在身边特别听话。


现在是晚上九点。前些天才下过雪,如今地面凝结成冰,因为气温下降的过于厉害,街头上也没多少人。


云知正慢悠悠走着时,失马脚步突然停下,下一秒拉着云知往前俯冲,塞翁也失去往日沉稳,跟在失马身边跑,一边跑一边不住的汪汪叫。


云知的小身板毫无抵抗之力,她拉禁牵引绳,感觉寒风在耳畔咆哮,风刃割脸,刮得皮肤生疼。


“停下!停下!不能跑!”云知吐出飞舞进嘴巴里的假发,不住嘶吼喊着停。


“汪!”


塞翁失马停了,大尾巴在屁股后面甩。


“不能这样跑,地上那么滑,会摔倒的。”云知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耐心教育着狗子。


“汪!”失马压根没听,眼睛发亮看着前面,见云知半天没动弹,失马直接咬住她手上绳子,拉着她往前走。


云知困惑抬头,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底。


她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见三个人团团将路星鸣围在中间。


“听说路少被驱出了家族?以后可没人罩着你了,看你还有什么傲气的资本。”


这话一次不差传到云知耳朵。


三人哄笑,路星鸣始终不为所动。


她攥紧狗绳,眼底愠怒,忍无可忍的带着狗子上前,挤开他们挡在路星鸣身前,在几人惊愕的瞩目下扬起下巴:


“我罩着!”


三个字铿锵有力。


他们面面相觑,顿时愣住。


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云知,路星鸣先是微微愕然,随之抿唇低笑,双手自然而然搭放在她单薄的肩上,轻应声附和:“对,她罩着。”


得到迎合,云知身板挺得更直。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为难他,我就放狗咬你们了!”


脚下的塞翁失马配合的弓身呲牙,眼露凶光。


两只狗体型庞大,威风凛凛,更别提被养的油光水滑,就算五个人在这儿可能都不是它们对手。几个小流浪瞬间都怂了,狠话都没放的仓皇逃离。


他们狼狈逃离的背影让云知发笑,对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后,慢慢转身正面向路星鸣。


他们差不多一周没有见面,云知明明是想念他的,也有一堆话想和他说,可真正见到时,脑海中只剩空白。


她不自觉扣紧牵引绳,脸蛋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局促。


路星鸣垂眸望她,片刻蹲下身捏了捏失马那肉呼呼的脸蛋,“抱歉,我最近在忙一些其他事,所以没看你们。”


他的话是对着塞翁失马说的,却是给云知听的。


“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了,希望我的小可爱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捏着失马的大耳朵,狗狗舒服打了呼噜。


他们之间玩的很开心,路星鸣脸上的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放松愉悦。


云知看看狗子,又看看路星鸣,不知怎的有些吃味。


她鼓起腮帮,强行蹲在两条狗中间,不觉间放软语调:“你也摸摸我嘛……”


她撒娇,并且自觉把脑袋瓜子凑了过去。


路星鸣忍俊不止,隔着毛乎乎的帽子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最后指尖下滑,用摸过狗脸的手在她婴儿肥的脸蛋上掐了把,顺便还把狗毛蹭在了云知鼻尖。


她欣喜难掩,冲路星鸣露出两个小酒窝。


“你吃饭了吗?”


“吃了。”


“那你明天就能去学校了?”


“嗯。”


简单的日常对话后,云知把塞翁的绳子松开送到他手上,两人慢慢悠悠向李爷爷那里走去。


路上静寂。


路星鸣忽然出声:“你怎么不问我之前去哪儿了?”


云知说:“你有你的个人空间,我没在必要叨扰你。”她睫毛轻快的颤了颤,“不过你要是想说,我也可以……”


路星鸣开口打断:“我和父亲断绝关系了。”


云知一怔。


“外公给我留下一些遗产,这些天都在忙财产的事,还有迁户。因为一直跑在外面,经常忘记给手机充电,并不是故意不回复你的信息。”


他语气平静,像在诉说家常便饭那样平凡简单。


云知在少年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像夜里的湖泊一样,无波无澜没有喜怒哀乐。


云知总感觉路星鸣是难过的,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


她嘴巴笨,不会安慰人,着急上火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


云知抓耳挠腮,半天深呼口气打定主意。


“施主。”


“嗯?”


云知挺起胸膛,慷慨赴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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