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平行世界之青梅竹马(二)】以前月皊和姐姐一起上课。两个人年纪差了三岁, 放在一起上课有很多不合适。时常需要夫子先教了这个,再教那个。华阳公主想着如今亲生儿子找回来了,两个孩子同岁, 放在一起上课最合适。月皊和江厌辞第一次一起去上课前,华阳公主特意将小女儿抱起来,独自与她说:“哥哥这几年都在外面吃苦,许是没怎么读过书。如果哥哥有什么地方学不会, 廿廿要教教哥哥哦。”月皊努力回忆了一下, 以前总是她这个不懂那个不懂,去跟姐姐请教。如今她也可以被别人请教了吗?她的唇角慢慢翘起来,小脸蛋上浮现了灿烂的笑容, 特别高兴。她使劲儿地点头, 认真道:“嗯!廿廿一定帮着阿兄读书写字学知识!”“好。”华阳公主点头,“那就交给廿廿了,阿娘相信廿廿一定能把厌辞不会的东西给他教会。”“嗯嗯!”月皊拍了拍小胸脯,“那是必须能的!”华阳公主望着小女儿, 慈爱地笑起来。就算不是亲生女儿,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月皊自小病弱,她衣不解带地照顾在身边。如今得知真相, 也不愿意她离开自己身边。华阳公主感慨幸好事情早早被发现, 如今两个孩子年纪还不大,现在放在一块养着,给他们好好培养感情,就算不是亲兄妹,也能培养出浓厚的手足情。她就当自己多生了一个孩子便是。“母亲。”江厌辞从外面走进来。华阳公主赶忙朝江厌辞招招手, 让他走到身前来。华阳公主动作温柔地给他整理了衣襟,慈声说道:“夫子不会很严厉, 厌辞不要怕。”江厌辞沉默着。他不怕啊,他为什么要怕?可是看着母亲慈爱温柔的眉眼,知道她是为他好,是在担心着他,江厌辞便什么也没说。“去吧。”华阳公主再轻推了月皊一下, “你们以后一起去上课。”月皊主动去拉江厌辞的手,软着声音:“阿兄,我们走啦!”江厌辞没接话,沉默地转身。倒是也没有甩开月皊的手。他担心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他会掌握不好力度,说不定一甩手,就将她撂倒在地上。华阳公主一直陪着两个孩子走到门口,立在檐下望着他们走远。她慢慢沉思起来。若不是突然发现了当初被换了孩子,如今她已经带着两个女儿回洛北去了。原先给两个女儿请的夫子,她本来就一直不太满意,不过那时候想着日后是要回洛北的,索性先用着,等回到洛北了,再给孩子们聘合适的夫子。如今既然真相大白,江厌辞已经拿回了被偷走的郡王爵,他们自然要在长安长久地住下去。如此,也该重新给他们聘先生了。想到这里,华阳公主有个大胆的想法——不如让他们进宫去,与几位皇子、公主同读书?华阳公主琢磨着这事儿,一时还未拿定主意。她一边想着这事儿,一边打着哈欠回身,回去小睡一会儿。等傍晚两个孩子下学回来时,华阳公主瞧出来月皊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廿廿怎么了?又没答出先生的问题,被罚了?”华阳公主柔声问。月皊微微睁开湿漉娇嫩的小嘴儿,还没说话呢,先掉下一颗晶莹的泪珠儿。她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江厌辞,声音小小的轻哼一声,嘟囔一句“我要睡觉了”,便耷拉着小脑袋,闷闷不乐地走了。华阳公主讶然,难道两个小孩子闹矛盾了?她也没有直接问两个孩子,而是询问了陪同过去的侍女。这才明白月皊为什么哭。月皊美滋滋地去上课,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当倒第一了。可是她没有想到,夫子讲的那些东西,江厌辞全都学过了。甚至夫子背书时结巴忘词的地方,也被江厌辞轻易背出来。偏偏月皊今天临上课前,华阳公主还让她多教教江厌辞。小姑娘失落之后,这是伤了自尊心。华阳公主哭笑不得。她是已经知道江厌辞被安祁王抚养过一段日子,可是并不知道江厌辞读过多少书。偏这孩子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如今刚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华阳公主也不愿意追问太多,惹得他厌烦。“母亲,我去看看妹妹。”江厌辞忽然说。“去吧。”月皊年纪小,还没有自己的小院子,如今正住在华阳公主的院子里,离得并不远。江厌辞走过去的时候,因天气炎热,她房间的门开着。江厌辞立在门口,朝里望去。月皊并没有如她所说去睡觉,而是坐在小桌子旁,皱巴着小眉头,正在抄书。——她今天被先生罚了。江厌辞敲了敲门,月皊抄书抄得太认真,并没有听见。江厌辞在门口又立了一会儿,便直接走了进去。他走到月皊的身边,看了一眼她正在抄诗词。她雪白的小手用力握着笔,可是却有一点墨迹粘在她的小手上,打破这只小手的雪白。月皊专注地一笔一划将当下的字写完,去蘸墨的时候,才发现江厌辞站在她身边。“呀!”月皊吓了一跳,手一抖,小手里握着的笔掉落下来,落在抄了一半的古诗词上,墨迹将课业弄坏了。月皊呆呆望着被墨迹染脏的课业,又慢慢抬起眼睛来望着江厌辞,一点一点红了眼睛,她委屈哭:“要、要重写了……呜呜……”江厌辞:……江厌辞也没有想到她既没有听见他敲门,也不知道他在她身边站了半天。江厌辞更没有想到她会笨得掉了笔,弄脏课业。可这一切没想到都已经发生了。月皊此时正可怜地望着他,簌簌掉眼泪。江厌辞不得不放缓了语气说道:“是我的错。”“呜呜……”月皊吸了吸鼻子,“那阿兄帮我写。”江厌辞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们的字迹不一样。”对哦,她和阿兄的字迹不一样,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还会加倍地罚她……一想到这些,月皊哭得更伤心了。江厌辞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眼泪,他眼睁睁看着月皊哭得都快要打嗝了,不得不开口:“好,我帮你写。”月皊哭着摇头,又用一双小手捂住自己的脸,用哽咽的调子哭诉:“字、字迹不一样……”“没事,我能解决。”江厌辞说。月皊“咦”了一声,捂着脸的小手,悄悄分一分手指头,她从手指缝隙望向江厌辞。视线被泪水弄得像蒙了一层雾气,让她有点看不清江厌辞。“真的呀?”月皊把手放下来,去抓江厌辞的袖子,一双被泪水浸泡着的眸子眼巴巴望着他。江厌辞没说话,而是拿起桌子上的白帕子,去擦月皊的脸。她的脸上不仅满是泪痕,还有蹭上去的墨迹。他走到月皊乖乖坐着抄书的地方坐下,先拿了她那份被弄脏的课业看了一会儿,才拿了笔,模仿起月皊的笔迹。月皊好奇地盯着,惊奇地“哇”了一声,高兴地说:“和我写的字一样诶!”江厌辞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见她虽然眼睫上挂着泪珠儿,却笑得灿烂。江厌辞收回视线,继续模仿着月皊的笔迹,帮她写课业。月皊弯着腰,手肘搭在桌面,双手托腮,认真看着哥哥写字。看了一会儿,她站累了,就走到江厌辞身边,挨着哥哥坐下来。两个六岁的孩童,坐进一张椅子里简直绰绰有余。江厌辞还未写完,便感觉肩头一沉。他侧过脸去看,看见月皊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他收回视线,继续抄写。直到他写完,放下笔,月皊还是没有醒来。江厌辞又看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他还不会抱人,只面对面双手勒住月皊,将人竖着拎起来,直接将她“抱”到一旁的软塌上。月皊被他勒疼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软软地喊:“阿兄……”“已经写完了。”江厌辞说。月皊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伸出小手来,攥住江厌辞的袖子拽了拽,软声糯语:“谢谢阿兄,阿兄累,歇一歇。”她用软绵绵的力道去拽江厌辞,将江厌辞拉到软塌上。江厌辞刚想说他不困,看见月皊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江厌辞皱皱眉,看着月皊睡梦中攥着他袖角的小手,无奈地躺在了她身边。华阳公主进来时,便看见两个小孩子脸贴脸睡着了。华阳公主不由笑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扯开一旁的小毯子展开,盖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华阳公主诚心地希望愿这两个孩子长大了也能亲密无间,不会因为小时候的被换而生出嫌隙。一眨眼,就是九年。脸贴脸睡在软塌上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月皊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江厌辞。月皊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懊恼。她刚刚分明在读书,遇到不懂的地方拉着阿兄给她解释,怎么就睡着了呢?月皊在心里责怪着自己——她与阿兄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这样举止不避讳才对。可是分明……是她拉着江厌辞的袖角。月皊悄悄松了手,再小心翼翼地下了软塌,转身进了里间重新整理被睡乱的鬓发。等月皊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江厌辞的身影。月皊看着空了的软塌,心道哥哥定然也知道这样不好。她轻轻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她与阿兄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依恋着阿兄了。毕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江厌辞穿过庭院回自己的住处,半路上迎面遇见李淙。“今日有马球看,去与不去?”李淙微笑着。两个少年立在一起,一温一冷,是截然不同的模样。可是京中都知道两个人走得很近,关系匪浅。只有江厌辞知道,李淙是怀着别样目的接近他。两个人去看马球时,李淙压低声音,询问:“厌辞,月皊会不会想来看热闹?”江厌辞抬眼,望着李淙那张温润带笑的脸,漠然道:“不知道。”“你……”李淙的神情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下个月宫里有秋宴,会有很精彩的马球赛。兴许她会想看看?”青涩少年垂下眼,眼尾唇畔不由自主勾出一抹柔笑来。江厌辞神情冷淡:“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