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丞相说要给自己择后纳妃的事儿,率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身体如何,而是莫名想到了季昭的话,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季昭看上去笑的灿烂明媚,谁知道他心里藏着什么计谋。
可宋琰又不能明着说他害怕季昭,只好拒绝了丞相这个话题:
丞相误会朕的意思了,朕因着过度操劳政事,已经身心俱疲了,择后纳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后妃一多,这争斗自然不休,朕忙完前朝的事,委实不想再入后宫,宠幸妃嫔还要看她们的脸色,算了算了,朕打算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养在身边好好教育,总能担负起太子的重任的。
丞相与御史大夫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宋琰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皆伏地叩拜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这太子之位事关重要,不能如此草率。
宋琰道:朕的身体不行,疲于应付那些后妃,就算有了后妃,朕不召幸,又何来子嗣丞相能明白么?
丞相抬首张嘴要说,可半天都只见张嘴,不见他说出什么话来。
宋琰忙道:所以,爱卿们便从宗室里挑一个性格好,聪明的孩子来。
御史大夫道:陛下,臣不能这么做,江山传承这等大事,臣等两人不好决定,不如等明日朝会上,陛下与一众臣子商议吧。
宋琰这就不乐意了:难不成你让朕跟那些臣子们去商讨,朕要不要宠幸妃子这种事么?
霎时间的御花园内,气氛十分紧张,远远伺候的内侍生怕皇帝一怒之下就把御史大夫拖出去砍了。
可宋琰气归气,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的,只道:朕已经将想法告知于你们了,即便是要辩,朕也随你们了。
宋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花园,留下丞相与御史大夫面面相觑。
丞相:陛下实在荒唐。
御史大夫:那我们要怎么做。
丞相:甄选秀女的事总不能不了了之吧。
御史大夫:都怪你,以前还说陛下过早立后纳妃会沉迷女色。
丞相:我也不知道陛下突然就不近女色了呀。
御史大夫与丞相相视片刻,随后觉得找朝中的重臣一起商议,如何让宋琰择后纳妃,而不是立宗室孩子为太子。
翌日一早的朝堂上,文武百官对着宋琰三呼万岁过后,便开始有人奏表,如今国泰民安,边境稳固,百姓生活富足,一切都归功于皇帝的用心治理。
然而皇帝后宫空虚,实在是需要一位贴心的国母来为皇帝主持后宫了,所以上谏宋琰下旨择后纳妃。
随之而来的,是不少朝臣的附和,纷纷建议宋琰择后纳妃,扩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宋琰听着那些朝臣的谏言,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他现在急需一个能解救他的人。
因着季昭此前在战场受伤还未痊愈,自然也就免了他上朝这趟苦差事。
然而早朝上百官谏言宋琰择后纳妃的事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听着传话的人向他描述朝上的情形时,眼神逐渐阴冷可怕起来,手中捏着茶碗,转手轻搁在了手便的小几上。
季昭起身整理着衣裳,身边伺候的人忙道:将军这是要去哪儿,可需要备马车?
季昭将手里的手串握紧,负手迈步下了台阶,隐隐藏着怒意道:备上吧,我要进宫去见见陛下,向他谏言这择后纳妃的事。
季昭不过刚刚走到门口,便瞧见余伯言与齐若棠到了府门口,瞧见了季昭站在大门前,略行礼道:
季大将军这是去哪儿啊。
季昭斜了一眼余伯言:进宫,你们去么?
余伯言顿时会意,与齐若棠相视一眼,忙笑道:我们还有些其他的事儿,劳大将军代为问候陛下。
季昭颔首轻笑,见着马车停在府门口,便快步走了去,轻轻一跃上了马车撩了车帘上了车。
余伯言与齐若棠并肩目送着马车远去,忙拐了拐齐若棠的肩头,道:你猜小明月进宫去干吗啊。
齐若棠眉头一皱,顿觉大事不好:这小明月总不至于跟陛下打起来吧。
余伯言:之前的打赌还算么?
这不提还好,一提齐若棠就瘪了嘴:得了吧,你也就欺负我这老实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小明月私底下有什么交易,为了十两银子,你说你好意思么?
余伯言侧首瞧着齐若棠:齐兄,齐兄,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齐若棠瘪瘪嘴:你作弊,我不跟你计较了。
余伯言:那咱们也不管作弊不作弊了,你就说,咱们陛下对明月是不是不一样。
齐若棠:这明月对陛下我是知道的,但是陛下还真不好说,我觉得吧,陛下心里除了天下就是他自己。
余伯言神神叨叨的掐指算着,看的齐若棠一愣:你干嘛啊。
余伯言道:我掐指一算,咱们陛下这择后纳妃是事,可能要黄。
齐若棠:你吹吧你就,文武百官哪个不谏言让陛下择后纳妃,还这事儿要黄,我看你的命要黄。
余伯言拍了他一把:赌不赌。
齐若棠摇头:不,不赌,你难道不知道身为军职人员禁止赌博么?
齐若棠说完得意的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下了台阶,余伯言想到刚齐若棠的表情,立马就追了上去。
而此刻的甘露殿中,宋琰卸下了朝服冕旒,只有在这儿才感觉到了片刻的清静,只要一想起朝臣们谏言择后纳妃的样子,他就头疼。
他见过一个后宫的争斗,折损了他不少子嗣,最后好不容易皇后生个儿子,他还高兴的驾崩了。
所以他要从根源上杜绝后宫嫔妃争宠,从来来祸害子嗣这个行为。
常禄伺候着宋琰穿上常服,杏色的圆领大右衽,胸前花团锦簇,十分养眼,镶嵌了玉石的腰带上缀着攻绦玉佩鼻烟壶,束着发髻的也只是十分简单的银冠,没有任何纹样。
宋琰伸手穿上大氅,这外面的内侍便急匆匆的来通传:启禀陛下,定北大将军来求见陛下,此刻就在殿外。
然而内侍话音刚落,身着玄衣的季昭便已经到了甘露殿内,神色如常朝着宋琰揖礼一拜,轻声道:
臣此番前来,也是谏言陛下择后的。
宋琰瞧着季昭的那副模样,不由一愣,忙让殿内伺候的内侍退出甘露殿。
等着殿门关上,宋琰才冷了脸:你怎么也来劝朕。
季昭负手上前,站在宋琰的面前:臣可不是来劝陛下的,臣是来请旨赐婚的。
宋琰微愣,季昭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帛递到宋琰的面前,神色略有些无辜:
琰哥哥不会是不想承认吧,这旨赐婚诏书,是琰哥哥亲手写给我的,也就是说琰哥哥是我要娶的妻子,那琰哥哥怎么能再娶别人呢,难道琰哥哥想要食言么?
季昭步步紧逼,双眸紧锁宋琰的双眼,在他退无可退之时将他搂进自己的怀中,也顾不得此刻身在何处,抱着宋琰便吻上了他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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