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
然而御史大夫刚刚张嘴,就被丞相打断了:陛下这个想法实在荒唐,自古以来,有那个君王不在宫中坐镇,朝务如此繁忙,陛下不思国政,却想着要出宫微服出巡,至国政于不顾,实在是有违为君之道。
宋琰起身直面丞相道:朕却是觉得,天下乃是朕的天下,天下的百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朕一概不知,各州府的政绩虽有吏部考核,可那又如何,郴州知州,青州知州之流不一样存在于朝中。
丞相:天下之大,吏部的官员考试失误是有的,可即便如此,陛下也不该抛下国政去微服私访。
宋琰据理力争:可若是朕连百姓过着怎样的日子都不知道,又要如何推行新的政策,如此一来,国运停滞无法前进,朕还如何做这个皇帝,不如,丞相找人来替朕吧,朕不做这个皇帝就是。
丞相直勾勾的看着宋琰,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捂着胸口,脸色也逐渐变得难受。
宋琰虽然是当着丞相的面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可这一次宋琰觉得自己是把丞相气到了,顿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文德殿中片刻的尴尬。
丞相随后揖礼一拜道:是臣逾越了,还请陛下恕罪。
宋琰掩唇轻咳,道:丞相没错,是朕脾气大了些。
丞相脸色逐渐沉下来:陛下,臣年迈体衰,身体不适,还请陛下恩准臣退下。
宋琰有些担忧的看着丞相,关切道:丞相哪儿不舒服啊?朕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丞相冷声道:陛下不必忧心,臣是老毛病了,臣告退。
宋琰抿唇,只好由着丞相离开文德殿,随后宋琰又让御史大夫和太尉也一道退下了,把自己一个人留在文德殿中,好好地谋划着要如何让丞相开口。
离宫后的丞相就上了马车,当日就请了大夫进府,就连宋琰也差御医前去丞相府为丞相诊病。
然而当宋琰问起丞相的身体时,就连御医也说丞相是老毛病,只需要静养即可。
为此,向来勤勉的丞相竟然缺席了小朝会和大朝会。
终于,在大朝会结束的第二日,宋琰决定出宫探病,顺便再跟丞相说说出宫微服私访的事儿。
毕竟这丞相可不能出事儿,他得安抚好丞相,让他们替自己处理政务,宋琰才好出宫去找刺客
不对,是去微服私访,然后借机退位嘛。
丞相府中,这御史大夫与太尉都坐在卧房的圆桌前,喝着热茶看着床上的丞相,格外惬意。
太尉道:这都十来天了,丞相你的病也该好了吧。
御史大夫也道:陛下这段日子可勤勉了。
太尉见着丞相无动于衷,不由有些急:你就不怕你再这样下去,陛下就让你长久的休息下去。
御史大夫惊讶的侧首看着太尉: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啊。
丞相却不以为然,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完全不像个病人,他朝着太尉招招手,让他给自己递了杯水后,这才道:
要是陛下能让我长久的休息下去,就好了,我那儿子前不久又做父亲了,三个小孙子,整日看着他们我都心满意足了,可是我身负皇命,辅佐陛下,眼见着陛下朝政处理的格外顺手,自然也有点想放手的打算,让人顶替我。
御史大夫惊讶:你这就想抽身辞官了?
太尉忙道:那可不行,你若是辞官,那我们两个怎么办,学识不如你,威风不如你,还容易跟着陛下走,不如你清醒。
丞相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我都五十了,能不能让我歇歇?
太尉跟御史大夫齐齐摇头:你都歇十来天了,该去朝堂了。
丞相无奈:你们就真不明白,我装病的原由?
两人摇头,御史大夫道:我觉得陛下说的有理,他常年待在宫中,百姓是怎样的生活他不知道,他如此体恤黎民,是好事啊。
丞相直勾勾的看着御史大夫道:你我三人是奉先帝旨意,辅佐陛下稳定江山,可陛下登基这两年多来,政绩出色不说,就连野心勃勃的高昌王与清河王都解决了,陛下做事如此老练,实乃我东晋之福啊。
御史大夫与太尉点头,太尉道:对啊,陛下想要微服出巡,也是为了百姓,丞相为何又要阻拦?
丞相垂眸道:你还好意思说,陛下每每让我们三人一起处理政务的时候,你都跑哪儿去了?
太尉闭嘴,侧过身不再看着丞相。
丞相又道:若是陛下微服出巡,那朝政又会让谁来处理,肯定是我们啊?可太尉从来都是最会躲懒的,御史大夫也从来都是听我的意见居多,那么陛下一出巡,朝务还不得由我处理,我多累啊,我那小孙孙出生至今,连一次都没抱过呢。
太尉与御史大夫听到丞相的心里话,登时都沉默了。
原来丞相是存着这份儿心思才不让宋琰微服出巡的,为了个人能够清闲一些,那就支持丞相吧。
太尉与御史大夫相视一眼便打定了主意,这一次,说什么也得把皇帝留在京城。
微服私访嘛,大不了派个人去就行了。
至于皇帝,万万去不得!
三人正说着话,这丞相的管家便匆匆前来,在门口道:老爷,陛下来探病来了。
一听陛下来了,这屋内的三个人登时有点慌,丞相率先稳定下来,连忙倒在床上,做出一副病态,而御史大夫与太尉相视一眼,连忙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满脸关切的看着丞相。
宋琰进门便瞧见如此有爱的一面,顿时觉得有点欣慰,见着丞相从床上起来,连忙过去将他扶着躺下。
太尉与御史大夫识相的往后挪了挪。
丞相故作虚弱道:不知陛下驾临,臣有失远迎
宋琰:丞相好生写着,朕也是突然来此,这十来日不曾见到丞相,御医也说丞相需要静养,所以朕才来探病,丞相可好些了?
丞相假装咳了两声:这两日天气有些反复,时冷时热的,所以臣的身体还未大好呢。
宋琰看着丞相这副模样,眼神不免有些慈爱,一如看着自己晚辈,关切道:既然如此,丞相就该好好养病才是,朕可离不得你呢,这好多事都还得靠丞相。
丞相陪着笑脸,太尉在一旁到:陛下,臣的衙门里还有些公务,臣就先告辞了。
宋琰颔首回应,这太尉才看了丞相一眼,示意他要稳住自己的立场后,便退出了卧房。
不等御史大夫开口,这宋琰便听到这门外传来一阵稚嫩的童声,欢喜的唤道:祖父祖父,今日我陪阿爹去放风筝了,昨日祖父做的风筝,孙儿放的可高了。
话音刚落,宋琰便瞧见一个七岁多的小孩子手里抓着风筝就冲进了丞相的卧房,身后还跟着伺候他的小厮。
丞相见着自己的孙儿来了,听着他的话,差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宋琰也听出了端倪,这会儿正与那稚子对视,他歪着头瞧着宋琰,半晌就笑了:祖父,这个哥哥好好看呀。
丞相连忙唤了一声稚子的名字,便被宋琰打断了,宋琰扬起笑脸蹲在了稚子的面前,笑着道:
是么?那骏儿告诉哥哥,你刚刚说,你去放风筝了?
丞相脸色煞白,然而稚子不懂,只是天真的说道:
是呀,是父亲陪骏儿去放的,风筝是祖父扎的,祖父扎的风筝可好了,还说明日也要陪骏儿去放风筝呢,咦?祖父,你怎么还躺在床上呀,快起来快起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