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去深想里面的盘根错节, 反正出去了他要是实在想不通, 还可以去周斯那套套话。易书整理好自己, 其实他很适合这样禁欲的打扮。书卷气甚浓,从清隽的眉眼到略微单薄的身材, 愣是让秦肖看的神色暗了暗。不知为何就想起他以前拿着手术刀的样子,自信又自负,单一个眼神就让人移不开视线。秦肖伸手虚握了一把掌中的帝钱,那些被染红的帝钱微微颤动,像是也感受到了他血液里的燥热。从他们穿上白大褂的同时走廊里的尸体像是被有意识的控制了一样, 缓缓的向办公室这边移动着。第一具尸体出现的时候, 赵岩尚不在意,按照刚刚那具女尸的样子, 这具尸体估计待会也就会离开。然而事与愿违,眼前这具老人家的尸体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双手成使劲的拧着门把手。等他发现门被反锁了,喉咙里桀桀发出怪声,好像嗓子漏气一般哼哧哼哧作响。干瘪的尸体往后退了两步, 指甲突然暴涨。黑紫色的指甲瞬间穿透了门板, 并伴随着尸体手指的晃动发出惨烈的吱呀声。赵岩根本不怀疑这门下一秒就要寿终正寝。伴随着这具老人尸体的动作,后面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尸体被引来。方蓉想多看清楚情况, 哪料到一具青年尸体径直撞碎了玻璃, 险些和方蓉打个照面。方蓉的神经是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无意识的流了下来。她捂住嘴啜泣着,努力把自己缩的小一些。“你再哭也没用的, 要么成为他们肚子里的食物,要么和我们活着出去。”易书扔给她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把匕首还是当时他们去岩洞时留下的,自从他遇上越来越奇怪的事,防身的东西就从没断过。方蓉接过,咬住下唇努力擦了擦眼泪站起来,纵然她现在手腕不住发抖,却也好歹没有刚才那样丧气。易书的举动给了她一点希望,她还能出去,他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人在生死之间所爆发的能量是巨大的,强烈的求生欲/望会促使人活下去,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割腕自杀的人手腕上会有大小不一的伤痕,很多人是自杀的想法,却不一定有自杀的勇气。眼看房门已经摇摇欲坠了,从玻璃窗上露出的尸体脑袋被秦肖一把捏碎了颈骨,软绵绵的垂着。后面的尸体因为这具尸体挡住了缝隙又躁动起来,他们做了一个易书根本没有想到的举动。不知道是哪具尸体最先从男尸的腹部撕了一道,紧接着后面的尸体也随之蜂拥而上。不过片刻男尸就被分食的只剩一堆分不清哪儿是哪儿的尸块。秦肖照着玻璃粗略估计了一下走廊外面的数量,帝钱在手里打了个旋。他打开办公室的灯光,挑了还算锋利的一面在手上划了一道,又一具尸体妄图进来,秦肖正好借着试验一样,按理说他的血已经还是起作用的,不过这个地方不是以前那些能按常理算的地方。这里是那个鬼胎的地盘,所以他还得试试手才行。他笑着看了眼前这具倒霉的尸体。秦肖五指展开,手心直冲尸体的而去。那具尸体张嘴欲咬,易书一踢脚下的黑影,黑影腾空而起,瞬间把尸体的嘴巴捆的严丝合缝。秦肖的动作毫不停滞,血液碾在尸体的脸上仿佛被泼上了硫酸,尸体怪叫一声想要后退,黑影顺势将她捆的更加严实。开始只是面部,到后来尸体整个身躯都像大太阳天下的冰淇淋,软绵绵的一团,化了。饶是赵岩这种从警多年心理素质过硬的,猛地一看还是有点恶心,更别说方蓉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易书和秦肖太过镇定,她除了身子抖了一抖,倒是没有更害怕的举动。“好像还是蛮好用的。”秦肖还有心思冲易书吹个口哨,一张正气的脸上全是求夸奖的神情。易书瞥了一眼,“这么多,你一个个上?”“哪儿能啊,不用白不用,到最后你可就压不住它了。还不如拼一拼呢,反正和恶烛的作用差不多。”“差多了,睚眦一出,万一到时候我压不住,你们也得赔在这上面。”易书虽是这样说,却忍不住看着外面权衡着可行性。确实方蓉让方蓉一个女孩子跟着他们这样担惊受怕,再说外面这些尸体,若是含毒。她本就被文小越传染了,若是再成为更大的‘载体’,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事?“怕什么,你又不是没祭出过睚眦,如今的情形比当年好多了。再说就这么点尸体而已,你也不是什么受伤的状态。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杀出去也不迟。”赵岩一个疑惑还没压下脑子里又蹦上一个疑惑,直把脑子蹦成了一团浆糊。眼看门已经支撑不住。易书皱着眉拿出绸布,秦肖又用帝钱把手心的伤口划得深了些,血液顺着掌心一点一点落在绸布上。那只龙首豺身的睚眦动的越发厉害,就连眼部嵌的那颗红石都越发猩红起来。“够了,你还记得吧。离远一点,省的到时候伤到你。”易书踢了一脚黑影把它踹到秦肖的影子里陪他作伴,黑影软塌塌的缩在秦肖脚底,说不上是撒娇还是委屈。方蓉和赵岩已经在秦肖的眼色下也避了过去,易书目视前方,身上的衣衫无风而动,仿佛能听到飒飒之响。绸布逐渐漫出一缕黑气,紧接着一道黑色剪影从中窜出。它先是绕着易书走了一圈,然后跃上了易书的肩膀,黑色的长尾勾在他的肩侧。那睚眦想必极重,赵岩看易书轻微的颤了一下。只是被他掩饰的很好,就连肩膀上的睚眦也没发现。睚眦无趣的摆摆尾巴,竟然口吐人言,只不过他开口便是刀口划过岩石之声,愣是刺耳的让人想捂住耳朵。“多年不见,你看上去还是这么美味。”睚眦落地成人影,手从虚空一抓,像是握住了剑柄。只不过在赵岩他们看来睚眦也不过是个多了一块剑似的影子罢了。睚眦从门穿身而过,手起刀落,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外面有尸体想要从背后袭击,竟径直穿了过去,未等尸体反应过来,剑刃已经划破虚空让它身首分离。他就这样百般无聊的一路过去,等回来时还是一团剪影,只不过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我顺手抓了一个回来,我想你会喜欢的。”睚眦用剑尖挑着一个浑身紫青的婴儿出来,赫然就是从文小越腹中产出的那个鬼胎。易书眉毛挑了挑,鬼胎一抖,青色的手臂在地上扯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然后就想钻进去。怪不得它能避开秦肖的帝钱,合着是用了这个方法!睚眦哪能纵容这等小小的怨灵在他面前作妖,伸脚一跺,裂缝眨眼便自动合上。“既然你带来的,那待会走的时候,也让他和你一块待在里面走。”易书把绸布平展开,示意睚眦可以进去了。睚眦又变回刚刚龙首豺身的样子,“啧,看了多少年了你对我还是这种冷面冷情的样子,不过你现在这味道倒是变了,以前分明更……”还没等睚眦说完,尾巴已经被扯着摁回绸布里,他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货,“秦家的了不起吗!我和你说,你别怂,你有本事和我打一架!你这样拽着别人尾巴你很过分的你造吗!”秦肖呵呵一笑,松开尾巴转而用带血的掌心把睚眦摁回绸布里。易书活了多少年你就缠了他多少年,要不是今天要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会放你出来吗。睚眦受了秦肖的血气嗷的怪叫一声钻回绸布,偏偏秦肖还得寸进尺,“别忘了把这撕开,我们还得回去呢。”睚眦扭身,绸布上只留给他们一段尾巴的凄凉背影,秦肖冷笑一下,“你该不是想每天都尝尝我的血吧?”易书清楚的看到绸布上的尾巴耷拉下来,睚眦默默在绸布上比了个拍爪的手势,眼前裂开一道大缝。被秦肖威逼的睚眦只觉得心情十分不好,他呲牙看向一角的鬼胎,直把鬼胎看的一个哆嗦。鬼胎颤抖着往后更退了退,几乎要从绸布上挪出来。赵岩再次感受到眼前温热的阳光只想感叹一句——有这种东西早点拿出来让我们出来的好吗大佬?!若是秦肖能知道赵岩的内心,只怕会拿着血也往他脸上抹一道:觊觎我媳妇儿的统统都该让我每天给你们血洗一遍。所以说——当初是谁建议把睚眦放出来大规模杀伤的?而阳光细软的撒下来,把四个人都度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方蓉微喘着感叹终于活着回来了,她这双手是握过手术刀,也见过不少尸体,但是如果刚刚真的让她去同尸体搏斗,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下来。她擦擦额角的汗水,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却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心跳。那声心跳好像不来于她自己的胸腔,也不是眼前三个人的,好像是来自于她的腹部。她想到腹部一个血洞的文小越,双手贴上自己的腹部,不由得大脑整个都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