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覃整个人如同缩水一般干瘪,他指甲暴涨摇摇晃晃的伸手往前抓,周斯闪身后退让他扑了个空。这边正急着身边的异状,却听见厕所涓涓发出细小的流水声,通风口处有一个女人已经漏出了半截身子。她舌头长长的耷在牙床外,还在不停的向外挪动。周斯略打量了下长舌女人,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指尖轻轻一抿便有簇黑色幽火跳动起来。那火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从指尖跃起,不多会围绕着那个长舌女人顺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缠绕起来。刚一沾火那女人就控制不住的高声尖叫,变成干尸的冯覃动作顿时快了数倍。冯覃刚到身前,那道幽火一分为二顺势拦住了他的动作,将冯覃从头到脚紧紧捆起来。任凭冯覃怎么挣扎那道幽火虽然细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易书觉得自己今天过得好像过山车一般,说起来无论是周斯还是秦肖,对付起这些东西好像信手拈来打交道打惯了一般的理所应当。那长舌女人被幽火勒出道道灼痕,连带着冯覃干瘪的身体也在地上翻滚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长舌女人整个已经落在厕所的瓷砖上,她腹部血淋淋的,幽火越收越紧她忍不住开始呕吐。“放了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可以让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个学校会发生这么多怪事!”长舌女人的眼中已经开始涌出血泪,看来真的快要支撑不住。周斯笑笑,“你现在有什么可以和我谈条件的呢?想要知道这儿的事,我自己去查也是一样的。或许比你的还要更全点。”那长舌女人面如死灰,幽火颜色也更加深了一点,空气中传来一股子焦糊味,“不不不,我可以告诉你的一定是你不知道的!周家的,你我都是吃死人饭的,何苦这么为难我!”女人长长的指甲划过瓷砖,周斯用手点了点下巴考虑了下打了个响指,幽火轻轻一松。长舌女人被松开,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冯覃身边贪婪的吸食起来。如果放在平时冯覃已经成为一具干尸她是怎么也下不了口的,不过现在她整个人都元气大伤,也就没空去挑挑捡捡了。冯覃一具成年男尸在长舌女人的口下也不过三五分钟,她腹部的伤口愈合光滑,只有垂在外面的舌头看上去依旧吓人。易书好像明白厕所里那些肉渣到底为什么存在了,说不定就是她‘进食’留下的。长舌女人一脸吃饱喝足的惬意样子,又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水,桀桀的怪笑起来,“周家的,你要趟这浑水你家老爷子同意吗。老前辈给你提个醒,上次你折了一对招子进去,这次可别把命丢在那。”周斯摆摆手示意易书坐下,自己也挑了个干净的地方,“你倒是惯会抬举自己,你一个死了几十年的老东西也和我一块相提并论,也不怕掉了舌头。有话快说,不然不等我去那丢了命,我让你在这先丢了命。早晚你都是走在我前头的,我也不算亏。”易书被他们云里雾里的绕的脑袋疼,只能大概明白周斯和这个长舌女人以前或许是旧识。长舌女人忌惮幽火,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大话,噼里啪啦忙把知道的和盘托出,“我老婆子在这呆了这么多年也就偶尔贪个鲜,你们可别逮着我不放。”讨好的笑了笑才继续又说,“要说这儿以前我还能自由活动,不过最近我就只能在这一层活动了。这两日就更别说了,只能被困在这里。老婆子饿啊,实在是顶不住,这不才吃了那小子。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周斯不耐烦的又点起幽火,长舌女人边后退边急道,“你听我说啊先别急!我半夜见过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在走廊上晃!就是从那时候我出不去的!”易书疑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等周斯回答长舌女人已经自夸起来,“我当年死在这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可不是什么东西,活了二十年的小毛孩对我放尊重点!”易书被堵的无言以对,话里太多槽点一时不知如何吐起。就这样一口气憋得上不去下不来,险些就要内伤。周斯一脸平静的看过去,“他可不用对你放尊重点,出生比你晚,不过活的肯定比你长。现在还好是我在这,如果是换另外一位在这,你就直接收拾收拾见阎王去吧。”长舌女人手指凌空指着门外,面有惧色,“哪个,哪一位?”周斯不多答懒得再搭理,长舌女人只能面色惴惴的继续在角落里,她搜肠刮肚终于又想出了一条,“对了,冯覃死之前,我和他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本来他是挺木讷的一个人,当时我出不去,只能附在他身上。我发现他好像有异食癖,他——好像会吃人的小指。”吃人的小指,郑尧少了一根手指。少掉的背部人皮,走廊的红衣人,死去的冯覃,被谋杀的徐薇,傀儡一般的徐颖。兜兜转转好像都有一条暗线连接。易书正想着到底这条线是什么,却突闻长舌女人悲鸣。然后狠命的挠扯起自己的脸,她的脸虽然青白了些但是吞食了冯覃后好歹还是完全的。如今她在她不要命的挠扯下脸上大块大块的碎肉持续的往下掉。周斯见情况不妙,忙起身用幽火在地上划出一个规则的圆圈。她勉强停止动作,一条命已去了大半,“我能感觉到这个学校里,有那群疯子存在!他们还在不断的进行那些实验,不断的把人替换操控!我不甘心就这样”话还没说完幽火突然不受控制的暴涨成一道火帘,猛地将长舌女人覆盖其内,眨眼间长舌女人从内爆裂,被迅速吞噬的只剩一点点灰烬。易书伸手抿了抿那团灰烬,烧的彻底又干净。从目前看,长舌女人的存在是需要‘进食’的,如果没出错,冯覃日记里写的那个应该也就是这个长舌女人了。只不过她是怎么操控冯覃的就不是他能猜测的了。周斯嘴角扯出一个笑来,盯着地上那团灰烬眼里几乎燃起火来,“好好好,在我眼皮底下,都敢做出这种事了。”晚上的校区处处透出一股子凄冷,不时有猫头鹰怪叫两声。周斯翘着脚斜靠在窗边,陈莉和段青已经被他打发回去。易书不时的问几个问题,有兴趣就答两个,没兴趣就绕过去。反正真假他也不知道,交底也就说个一二分,易书从这里面也推不出个子丑寅卯。说实话有生之年从没想过还能遇上这人,当初害的自己差点丢了命,那么邪性要命的一个人。如今这么温温润润的站在自己面前还真受不住。思维发散的有点远,周斯一双无神的眸子沉浸在往事里也好像渗出点光彩来。“那你说我们学校到底哪古怪了,那个长舌女人说的到底可信不可信?”易书也坐在窗边吹风,不过还是本本分分的看着走廊的情况。“她啊,知道的多,死的早。”这句话像是在评价那个长舌女人,又像在告诫易书。再深的如到底可信不可信,周斯不愿意多谈只抬头看着夜里垂坠的星子。易书听着他的话不知该如何回答,该说什么?说他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就卷入这些事里,说他不想莫名其妙的命丧他地?耳边突然有人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粒石子。易书眼前一黑听力越发的敏锐,有声音响起,像是木头击打在地板上。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眼前一凉,只见周斯挡在他身前,有个小小的齐刘海日本娃娃缓缓冲着他们走来。娃娃做的栩栩如生,穿一件樱花暗纹的和服。周围漆黑一片,但是易书感觉此刻他不用直接看也能知道娃娃的样子,就像有人把影像直接投射在他的脑子里。那个娃娃在离他们脚跟处停下,咯咯作响,脖颈扭动着抬头和他们视线对上。娃娃的口张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让人怀疑这个娃娃下一秒就会从中间裂开。不过在这种情况出现之前,娃娃已经先弯下身,从中吐出了一小段人指。吐完后那个娃娃重新合上嘴巴,黑漆漆的眼睛让人胆寒。不得不说,这个娃娃太诡异了,让人觉得她好像是个活人。周斯等娃娃吐完手指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秦肖,最近表现的没有什么怪异吧。”这句话突然和曾经梦里的那个‘易书’说的话重合着撞击他的脑袋,他说——小心秦肖。易书觉得自己体内对秦肖的信任感,早晚有一天会被磨掉。问完这句周斯并不等他回答就率先出了门,而在他们身后,墙上露出一张小小的人脸,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如果再细看,那模样和死去的长舌女人起码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