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裴猇并未在司俨的面前说些什么。
可他回府后,却越忖司俨的话意越觉不甚对劲。
裴猇总觉得司俨这是在变着法的骂人。
只有禽兽才会冬日嗜睡,入夜也会比白日精神百倍!
司俨这个蔫坏的狗皇帝,怕不是再暗暗贬损他不是人,而是个禽兽!
夜幕深沉之时,郡侯府外的亭檐下已经悬起了火红的灯笼。
裴猇神情稍显疲惫地归府时,却见刚满五岁的小侄子双眼黑亮亮的,已经在朱红的大门口安静又乖巧地等着他了。
小侄子裴桓一见到裴猇,双眸便兴奋地亮了起来。
“小叔父!”
裴猇下马后,没好气地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骑奴,随即嗓音冷冷地问道:“裴桓,你爹怎么总把你扔到我这处,我有这么军多务在身,哪有闲功夫终日看顾你?”
裴桓笑意吟吟地噙着小奶音回道:“我娘又有身孕了嘛,再说每年入冬,小叔父你都要休沐好几日的。”
裴猇板着脸,将双手交握置于身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便对裴桓道:“先进去罢……”
话音甫落,却见不远处,有一华贵的马车竟是往郡侯府处驱驰而至。
裴猇见状,不禁眸色微觑。
随即,便愤恨地攥紧了指骨。
他的大哥裴弼,还有司俨这个狗皇帝。
这两个人自己生的孩子自己不养,却天天往他的府里送孩子,让他连休沐都不得安生。
裴桓的神情却变得愈发兴奋。
裴猇冷冷看去时,便见身量魁梧的数名皇家侍从,亲自护送着大轩朝身份最尊的小奶团子下了马车。
司弈今年刚满三岁,他同他亲爹司俨一样,自幼早慧,比寻常的孩童聪颖了太多,可他却不怎么喜欢说话,是个很安静的孩子。
待司弈被侍从护送着,走到了裴猇的身前后,裴猇便扬了扬下颌,吊儿郎当地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也过来了?”
司弈看人的眼神不似孩童,倒是同他亲爹很像,眸色沉静清冷,亦如望不见底的深潭。
他并未回复裴猇的问话,故而他身侧的侍从便替他回道:“小侯爷,陛下和皇后娘娘去雒阳看灯会了,太子殿下平素最是与您这个舅父亲近,所以陛下便将他送到您这处,让您看顾几日。”
裴猇听罢,却是嗤笑一声。
司弈仍未言语。
每次他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时,裴猇都会不自觉地便想起司俨。
裴桓这个烦人的小侄子每每见到他,都要询问数回,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亲,这属实让裴猇忍无可忍。
除却这个,裴桓还总有一肚子的话等着他,总是叭叭叭个没完没了。
但是司弈却是个闷葫芦。
裴猇见他总是不喜说话,便挑眉问道:“喂,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同你舅父我说一句话?别总是这么沉默寡言。”
司弈仰起了小脑袋看了看身量高大的裴猇。
他的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半晌之后,只面色平静地问道:“小舅舅,你什么时候能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