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有人噌然起身。
安保人员涌进体育场,观众席上一片混乱,寸步难行,赶紧稳定秩序。
在场上的人帮着赶紧将海报墙抬起来。
压在下面的两个人被救出来。
海报墙是钢架,不过最密集的部分是在四周,中间只有几根做支撑。
夏满还有意识,只是手很疼,感觉很多人围着自己,还有很多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答应却好像没有人能听到。
很快两个人被抬上担架送到后面的休息室。
夏满被放到床上,随行的医生开始处理她手臂上的伤。然而休息室里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叫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主办方出面,将人全清了出去。
意识渐渐清醒。
看向旁边的倪安安,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被吓到,人一直处于失神状态,好在她的助理已经赶过来。体育场里现在还没有安静下来,曲安多半被外面的混乱拦住。
见夏满身边没有人,裴宇想留下,跟来清人的人商量。
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夏满就出声打断,“我自己可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比这更大的场面我都经历过了。”
听出她话里有话,裴宇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黯然转身离开。
倪安安被转移,她助理跟着离开。
休息室里一下安静下来。
不过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夏满精神一震。
比起被海报墙砸,她更怕看到程什,说不上来缘由。
他径直走过来。
夏满紧张地看着他,好在他还算冷静,似乎没有因为这场意外被吓到,除了领带不知道去了哪儿,其他的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夏满稍微松口气。
下一瞬就被人拥了怀里。
他的身体贴过来的时候,夏满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庆幸有多离谱。
他不好。
很不好。
身体都在抖。
好像最害怕的事情发生,夏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程什简单问了医生几句,随即小心避开她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
“程什,我自己走吧,我可以走的。”
体育场里现在到处都是人。
“别担心,不会有人看到。”他没有放下她。
出了休息室,走廊里空空如也,夏满不由问:“刚刚是你叫人清人的吗?”
他抱着她快步往外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声音低沉道:“我怕你不跟我走。”
去医院,夏满被安排做了全身检查。
等所有结果出来,万幸,除了手臂上的伤,其他地方都没有事,而且手臂上的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回家路上,夏满想起远在国外说今天会熬夜看运动会直播的聂真真,心猛地一跳,想打电话,却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曲安那里。
又想起该跟曲安说一下检查结果,他肯定还在担心。
夏满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看过来。
不过话到嘴边,夏满觉得不妥,最后去找副驾驶座上的沈延。
“沈特助,能不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程什的手机是私人号码。
“是要联系聂小姐吗?”沈延问。
一猜就猜中,夏满不由诧异,点点头,“嗯。”
她只背得住真真的手机号,真真有曲安的电话。刚好跟她报平安之后再让她把曲安的电话发过来。
沈延侧身将手机递过来,夏满接过,发现手机已经在拨号中,号码就是真真的号码。
“您要是想联系助理,通话结束后,退出来就可以找到他的电话。”
夏满拿着手机愣了愣,“……哦,好。”
这怕不是学了读心术吧。
等待电话接通,听到是她,电话那头的聂同学突然爆哭,不住地问她有没有事。
夏满知道她肯定被吓得不轻,再加上人回不来,肯定着急,耐心一遍一遍重复说自己没有事,答应一会儿把检查结果发给她。
好不容易安抚住,聂同学就开始骂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手机在曲安身上,估计他也慌了,没有听到。”
“以后手机不许离开你身边半步,我回来就给你买个放手机的袋子,你给我天天挂在脖子上!”
“好好好。”
知道这时候讲道理是说不通的,夏满连声答应。
安抚好这位姑奶奶,夏满给曲安打电话。一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人,这回开口声音就带着哭腔。
事发当时,曲安跟夏满的粉丝坐在一起,人一乱,他被挤在人群里,爬都爬不出来。
后来好不容易出来,听说她人已经被带走,不过谁都不知道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能把人带走,还不叫人知道的,一猜就能猜到。可是即使知道她是安全的,但是不知道情况如何,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听她说没什么事,脑子里绷得快断了那根弦蓦然松下来,鼻子控制不住地发酸。
跟曲安通过电话之后,夏满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
那个对着她喊“我爱你”的人喊完突然从观众席跳下来,大概是想接近她,结果撞到海报墙的主框上,直接把海报墙撞倒了。
现在人已经被警/.察带走,还不知道究竟是极度狂热的粉丝还是精神不正常。
夏满听完,想起当时的场景,心有余悸,叮嘱曲安帮她跟曼姐报个平安,才挂了电话。
等到家,夏满没有想到程什爸妈都过来了。
她一进门,就被婆婆拉着手上上下下打量。见她看着自己眼眶泪花直转,说不出话的样子,夏满觉得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被一位长辈这样关心着,对她来说有不一般的意义。
夏满被拉着坐在客厅里细细询问。
等把公公婆婆送走,已经是深夜,夏满这才发现程什不见人影。
找上楼,最后在书房找到他。
书房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有些昏暗。
走进去几步,才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站着,手里拿着已经空掉的酒杯,书桌上的一瓶她叫不出名字的已经见了底。
见状,本来已经停下的脚步,这下不由自主又往前走,到书桌旁停下,轻声开口,“叔叔阿姨已经走了。”
等了片刻,他才低低应了声,“……嗯。”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过来,先是停在书桌角,动作不缓不慢地将手里的酒杯放下,厚厚的玻璃杯底落在实木书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显得书房里愈发安静。
他继续往前。
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他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夏满下意识往后退,他手探向身后,将她逼到书桌边。
撞上身后的书桌,夏满心一紧。
没来得及反应,蓦然被人双手掐住腰,轻轻松松往上一提,被放到书桌上的时候,喉间的那声惊呼再压制不住。
相比她的慌张,他依旧沉稳,双手撑在她身侧,身体稍稍低俯,一双深邃眼眸攫住她的目光。
声音低缓开口,“满满。”
看着那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变得深不可测,夏满觉得自己像是要被什么吞没,心跳得很快,“……嗯?”
他再靠近一分,“以后不许再这么吓我了。”
话尾这一个“了”字似乎透着一丝委屈,夏满脑子里忽然空白,怔怔点头。
然而一声嗯出口,呼吸间酒气骤然浓烈。
就在她意识到什么想要往后退的时候,有人先她一步,手扣住她后颈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往前压。
唇上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