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潞抿了抿唇,眸底涌上了隐隐的悲恸和恨意:哥,你说他乔湛凭什么啊,我哪点比他差?论相貌,我和他各有千秋。论家世,他甚至连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我从小万众瞩目,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偏偏他一出现,得到了我喜欢的人,得到了我期盼的事业,他凭什么?
他说着,眼里染上一层委屈,向前探了探身子,伤心地问道:哥,你知道吗?我认识聿修十多年,他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谁都入不了眼,谁都不可能让他动心。
他明明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这么多呢?说着,他手一松,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里滑了出来,撒了桌子一片。
男人低下头,眼睛微微睁大。
那是一张张偷拍照片,有颁奖礼后台沈聿修半搂着乔湛从后门离开的,有乔湛下车时沈聿修恋恋不舍地拉着乔湛手腕的,甚至有在医院里沈聿修紧搂着乔湛的远远的偷拍
男人顿时觉得陈子潞无药可救了。
陈子潞随便捻起一张照片,冷笑道:聿修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简直让我大开眼界,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的确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他对我的好真的仅是止于朋友关系,和他对乔湛的那些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陈子潞的眼底满是自嘲的笑意,他微微歪着头,垂眸看着这一桌子的偷拍照片,喃喃道:我当初竟然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才是沈聿修心中特别的那个,现在想想,我是真他妈的蠢!
男人将手覆上陈子潞的肩膀,低声道:子潞,你做的差不多了,该收收手了。好在乔湛的奶奶没有出事,你可千万不要擅自主张继续做出疯狂的事了!
陈子潞幽幽地抬起眼眸,笑了笑:你以为乔湛的奶奶没死,是我又一次的失败吗?
男人愣了愣。
陈子潞得意道:他奶奶如果真就这么没了,反倒不好。
冰凉的笑容带着令人战栗的森冷,陈子潞眉峰一挑:这种病重不起半死不活的才是最熬人的,你说如今他奶奶变成这样,他乔湛还有心思去美国拍戏,去应付负面舆论吗?
男人怔了半晌,突然道:你就为了阻止他继续拍戏,为了让他消沉,所以从他的至亲身上下手?你就不怕弄巧成拙暴露自己?
陈子潞不屑地冷哼,夹着照片的手指一扬,那照片就轻飘飘地落在了桌子上:颁奖礼上那么多人条人命我都敢下手,我还怕什么?
男人沉默,眉头死拧着。
陈子潞静静地看着他,收敛笑意,幽幽开口:哥,你不用再劝我。要我就这么看着乔湛意气风发下去,会比死还难受。
我已经是跌入谷底难以翻身的尘埃了,我会尽我所能试着也将乔湛拉入淤泥中,多么微小的机会我也要尝试。
然后我,则会踩着他的血,他的肉躯一步步重新往上爬。只要一想到他过得不好,我就全身都是动力!
男人骇然地噤言,嘴唇微颤,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陈子潞。
两人相持之间,书房门被敲响了。
助理推门而入,见两人气氛紧张,于是缓和下自己的欣喜若狂,按捺住情绪对陈子潞道:子潞哥,好消息!上次谈的那项澳洲一款私定奢侈品牌的活动拿下了!对方愿意让你去代言他们的最新款设计,合同细则的话一会儿可以去总公司谈!
陈子潞没有看助理,而是依旧注视着对面的男人。他的唇角勾起了得意的笑:看到了吗,连老天都在帮我!天不绝我,这就是我迈出成功的第一步!
我陈子潞重振旗鼓的时刻到了!
许泽亚,有人见。
躺在床上发呆的许泽亚回过神,第一反应是竟然还会有人见他?
上一个见他的人还是陈子潞,只不过那也只是个把月之前了。
他不禁怀疑,是他暴露了么?
他慢吞吞地起身,然后在推开探视室的门的刹那愣住了。
西装革履,清冷俊美的沈聿修正隔着探视的玻璃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许泽亚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在原地站了几秒之后,慢慢走了过来。
沈聿修是有些意外的,他以为许泽亚在见到他第一眼时会转身离开。没想到许泽亚竟然会如此坦然地向他走来。
之前,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想。但那只限于猜想,现在看到许泽亚并没有想象中如此抗拒他,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许泽亚拿起挂在玻璃侧面的电话,与玻璃之外的沈聿修通话,脸上强扯出一抹笑意:沈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简直是稀客。
沈聿修淡淡道:好歹也是老朋友了,偶尔看望看望老朋友是应该的。
许泽亚苦笑,然后脸色微变,阴沉地开口:我不明白我一个废人还有什么需要劳驾沈总亲自光临这种阴僻地方的。
沈聿修找了个颇为舒服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还想装吗?来说说你的近况如何?
许泽亚微微偏过头,不想和沈聿修有过多的视线碰撞。
我一直都不知道,陈子潞和你的关系竟然好到这种地步。在你判刑入狱后还在频繁探监,甚至动用关系躲避摄录监控?沈聿修身子前倾,一手搭在桌面上,他执着电话,俊美的脸上笑容意味深长。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许泽亚冒着青色胡茬的脸上露出一副惊愕的模样,他瞄了眼墙角的摄像头,有一丝惊慌:躲避监控?沈总,有些话可不要乱说。我已经是个死刑犯了,您不会连我这缓期执行的机会都不放过吧?罪加一等可是会直接要我小命的。
沈聿修盯着他,淡淡地开口:我给不给,全看你配不配合。
许泽亚脸上的表情缓缓收敛,终于他忍无可忍,把电话一扔,起身就想走,却被身后的狱警粗鲁地拽了回来,拦住了去路。
许泽亚心头微惊,果然,这次会面不是他想不见就能不见的。
沈聿修把玩着手里的电话,悠哉悠哉地端详着这间连窗子都没有,闭塞压抑的探视室。
许泽亚只觉身上寒毛直立,他是被狱警强行按回到座椅上的,狱警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把电话听筒怼在他耳朵上,强制其通话。
沈聿修见许泽亚准备妥当,于是再次拿起电话,悠哉地笑道:可以开始配合了?
许泽亚脸色苍白,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聿修。
来让我们正式进入话题:几年前的你刚到美国,接的第一部 好莱坞动作片,却被一个叫gaston的法国男演员抢了男二号。
许泽亚暗惊,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我不记得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