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冷冽的风环着身子呼啸而过。高达二十余米的教学楼不远处,三个高挑的身影正站在警戒线外,衣摆发丝随风飞舞。
一身雪白衬衫修长牛仔裤打扮的乔湛干净帅气得像一颗直挺挺的小白杨,虽然很有纯良与温雅气,但他脸上却带着与相貌大相径庭的成熟和冷漠。
他将右手拇指和食指圈成个洞,像是望远镜一般放在自己右眼前,对着不远处鲜血淋漓的尸体比划着,轻声低喃:真惨。
你离得这么远就能看出尸体的真正死因?矮一点个子一身警服的女人正是这部戏的女一号周潇,她容貌娇美,一颦一笑都水灵灵的漂亮,此时她正一脸惊诧地望着乔湛。而她的身边,同样一身警装,俊朗帅气的凌卓则是神情复杂的看向远方,目光中甚至带有一丝轻蔑。
乔湛点点头,眯起盯着远处的尸体以及扑在尸体边哭晕过去的像是死者母亲一样的妇女。他的眼睛里开始有一股幽沉而深远的东西在浮动:从那女人身上的衣着不难看出,死者家庭情况很艰难。用不了多久,估计校方就会发出类似于高三生压力过大而自杀。的声明压下这件事,将人民群众的智商踩在脚底下摩擦。他的唇角勾出嘲讽的冷笑,眼眸深邃,像是看尽这尘间的悲哀,等风头过去,谁还会在乎一个穷高中生究竟是怎么死的。
忽然一只手猛地揪住乔湛前襟,镜头后退,给了凌卓冷峻的侧脸一个特写:你不要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为某件事情下定论!
卡!导演一声令下,朝他们举了个大拇指,非常棒!
助理们立即提着厚厚的外套送上来,纷纷给自家艺人披上。凌卓第一时间松开乔湛的衣襟,面无表情地向自己的休息椅走去。
而其他群演,尤其是扮尸体的演员,只能自己找到角落里自己的包和衣服,躲在背风口裹上外套一个人搓搓手暖和暖和。
今天真的是好冷呢,莉莉,我订的奶茶还没有到吗?饰演女主角的周潇搓了搓手,舒舒服服地往贴有自己名字的休息椅上坐。她冻得鼻尖和手指通红,但是眼神总会忍不住往乔湛那边看。
应该快到了,给,这是暖宝宝,我帮你贴上。
乔湛捋平自己被拧出折印的前襟,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热茶,身上披着厚厚的绒大衣让体温有所回升。小助理瞅瞅身边人人,于是凑到他身边小声道:那个凌卓又这样,我看他不光是戏里跟咱有仇,戏外也好像跟咱有深仇大恨似的。咱招他惹他了,他也太欺负人了!
的确算是有深仇大恨吧,乔湛笑了笑,喝了口热茶轻声道:别理他。
他捧着茶水手刚捂热乎,导演就走过来跟他讲戏。
然而刚讲了没多久,导演就突然被叫走了。乔湛干脆坐到折叠椅上翻看剧本,他的头顶有大大的遮阳伞遮着,旁边还围了半圈布帘,椅子上挂着背包,算是在片场边临时搭建的一个小休息地。场上能有此好待遇的只有他和女主角了,其他人都是随地自己解决私人空间。
乔湛剧本背的正熟,又出现一个窈窕身影打断他的思路。
湛哥,给,这是我买的暖宝宝。我看你脸都冻得有点红了,怎么都没做点保暖措施的吗?一身警装制服的周潇就像是一朵水灵灵的小白花,娇媚又不失英气,随便一笑都美丽动人。
谢谢。乔湛也没推拒,双手接过那几只暖宝宝。
咦?你也背到这里了啊?周潇眼尖地看到乔湛放在腿上的剧本,剧本上还画了标记部分,看得出乔湛有多么细心认真,我昨天也背到这里了呢?不如我们现在对一遍词啊?
好啊。
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在片场外围拍摄监视器旁的沈聿修远远地看着这两人,不由缓缓眯起了眼睛。身边导演和副导演的恭维与奉承声音全被当成了耳边风,他的眼里只有那越贴越近的两颗脑袋。
沈总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了啊?来一趟也不说一声,我好派人接您去啊!副导演点头哈腰的,导演站在他一旁也恭恭敬敬地,心里则道:沈总这莫不是来监督的吧?
他知道赫威的老总对这部戏非常关注,但他没想到会到老总亲自来片场视察的地步啊!
那个女人是谁?沈聿修压低了声音,配合着脸上森然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话说到一半的副导演诧异地停了下,然后伸长脖子顺着沈聿修的视线看了过去,眼睛一亮:哦,她啊,她不是演员周潇,这部戏的女一号嘛!您忘了?
他记得这部戏的整个企划案都有发给过沈总啊,女主角这么闪闪发亮美丽动人的档案被放在了第一页,沈总居然没印象?
他们在干嘛?沈聿修冷冷地问道。
副导演瞅了那两人半晌,开口道:估计是在对戏呢吧,下一场戏挺重要的,可能俩人是想找找感觉?
沈聿修闻言,脸色微变。
瞧那两人眉来眼去的,哪里像是在对戏,分明就是在公费谈恋爱!
沈聿修侧着身子指着不远处的乔湛两人,眉头拧得跟麻花儿似的对一旁的导演怒道:你,过去想办法让他俩分开,大庭广众之下一男一女这有说有笑的你看他们这像什么话!这得给剧组带来多坏的不良风气?
导演嘴角一抽,心道:我怎么反而觉得是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呢?这演员对戏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儿吗,怎么就带来不良风气了呢?瞧那两人对得多认真呐,他都不忍心过去打扰!
导演突然觉得沈总这不是来监督的,他是来挑刺儿的,而且是看哪儿哪儿不顺眼。
得了,他也敢怒不敢言,寻思了一下开口道:那我还是去给他们讲戏吧。
沈聿修满意地目送导演过去,然后双臂抱胸傲然地扬起了下巴。
沈总?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在沈聿修身侧响起,沈聿修侧过头,是凌卓。
凌卓微微歪着头,清新又不失严谨的警服穿在他身上竟然十分地阳光俊朗。凌卓本来就皮肤白皙,被这样一身装束相衬,更显得他眉眼深邃,像个阳光的大男孩一般惹人眼。
沈聿修淡淡嗯了一声,继续看向乔湛。
凌卓这才发现沈聿修站这看了半天的人竟然是乔湛,不由心中一酸,眸低划过一丝冷光。不过这情绪很快便被他收敛回去:沈总,您是来找湛哥的吧?刚好我今天也收工早,晚上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啊?唔不过湛哥今天好像一天的戏,要拍到午夜才能收工呢。
沈聿修没有看他,目光始终看着远方:我知道。
凌卓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饶是平日里巧舌如簧的他,面对一个完全没有反应的木头,换成是谁也撩不动啊!
凌卓的头脑在极短的时间内飞速运转着,他总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于是他上前一步,身子倾斜,俏皮地双手背后,一双眸子清亮如星星:沈总,站这么久了一定很累了吧,我给您搬把椅子!
沈聿修的眸光终于动了动,正眼瞧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缓和。
凌卓麻溜儿地搬来了把最舒适的折叠椅,沈聿修坐下时,凌卓顺势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沈聿修两边的肩膀,像是不着痕迹,力道却是极为巧妙,捏得沈聿修极为舒服。
沈聿修侧了侧头,眉头轻挑:你还会按摩?
凌卓的笑容更加灿烂:进圈之前有学过一阵推拿,手法还过得去。沈总要不我现在帮您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