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间的转头, 司机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乔惟肖眸中冰封在层层深海下腾地燃烧起来的冥火。强大的信息素磅礴而出,司机不禁一阵胆寒就算是他在部队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面对这样天然恐怖的信息素也有点难以招架。******两个保镖也没想到阳煦一个omega居然那么大力气,愣是能在手被绑住的情况下一脚一个踢中了他们的那个啥。两人顿时呈内八字双膝跪地。阳煦奋力往巷子口冲过去,侯正浩气得直踹俩保镖:快追啊!特么的他都快跑走了!好容易冲出巷子口,不料忽然又跑过来一个人,张开手似乎是要抓住他,按现在这个速度根本免不了要撞上,阳煦顿时心生绝望,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就在撞入那人怀抱的一瞬间,他张开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肩膀。那人闷哼一声,不闪不避地受了,然后搂紧他的腰,带着他旋转半圈,两人位置对调,他用脊背为阳煦挡住了保镖砸过来的一棍子。令人安心的信息素包围住他,阳煦愣了一下,迟疑道:乔惟肖?嗯。乔惟肖松开他,然后把手里的雨伞撑开塞在阳煦手里。他伸手把阳煦脸上溅的泥点抹去,温声道,你先在这里站会,别淋到雨,我很快回来。阳煦还是有点缓不过来为什么乔惟肖忽然出现在这里,呆呆的,手里握着雨伞,直到看着乔惟肖转头进了滂沱雨幕中,他才缓过神来要冲过去帮忙。一个大叔手里拎着俩撬棍跑了过来,冲阳煦笑了笑道:小朋友,你在这里呆着就行,别过去添乱了。说完司机举起棍子加入了战局。乔惟肖说很快回来,就真的是很快回来,估计五分钟不到,巷内的打斗声停止了,乔惟肖和那个司机大叔把捆得结结实实的三个人拖了出来。真的是拖出来的,两个保镖被打得头破血流,直接昏迷不醒了,侯正浩还是清醒的,但脸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牙齿打落了好几颗,还在破口大骂,血淋淋地看着很吓人。阳煦跑过去,焦急地问:你们没受伤吧?当然没有。乔惟肖笑笑,但眸子却幽深得可怕,他踹了踹趴在地上的侯正浩,他是主谋吧?阳煦道:对,我和他有点过节。那交给你收拾了。乔惟肖松开了揪着他后领的手,司机大叔和他一起退到一边。阳煦蹲下去,看着匍匐在地狼狈不堪的侯正浩。侯正浩看他半晌不动,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讨好地笑道:阳煦,你要是今天放过我,不仅你爸的官司不用打,我还会求学校让你回涟音,怎么样?阳煦像是欣赏够了侯正浩的惨样,然后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狠狠踩上了侯正浩的右手。一声惨叫夹着清脆的骨裂声,阳煦面无表情用力地碾了碾,道:这是还你的。不等侯正浩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他又向后一把薅起侯正浩的头发,用力撞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血花飞溅,这也是还你的。乔惟肖站在一边,注视着阳煦和趴在地上一会求饶一会大骂的侯正浩。乔惟肖平时总是有意无意地带着点笑模样,这让他非常惹人好感,司机也很熟悉他这副半假半真的笑脸,而眼下的乔惟肖彻底褪下了虚伪的面具,整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冷到可怕。他知道这种表情,这是alpha濒临在即将爆发的边缘却又不得不死死压制下去的表情。但他还是第一次在一向自制力惊人的少爷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司机不禁有点胆寒,问:少爷,用报警吗?乔惟肖扫过侯正浩的那辆车,道:报。司机也看向了那辆车,迟疑道:恐怕他家里也有点背景呵,乔惟肖不屑地笑了下,我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吗?司机想了下,也笑了:也是。哦对了,乔惟肖又叫住他,你说,这个人动了我的人,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办。司机点点头,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等阳煦撒气撒得差不多了,乔惟肖走过去,道:走吧,我带你去医院。阳煦甩了甩揍人揍得有点疼的左手:那他们?冯叔留下处理,不用担心。乔惟肖道。冯叔道:你们怎么去医院?打车,叔你处理完了就开车回家吧。乔惟肖扶着阳煦先走了。圣佑医院离这里不远,打车五分钟就到了。去前台问诊时,阳煦没钱,正想靠刷脸走后门时,孰料护士直接出来为他们带路:这边请。阳煦从小到大来圣佑来了数不清多少回,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惯常冷脸的护士为他亲自带路,不禁有点疑惑。领到就诊室,护士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离开了。阳煦诧异地看了眼乔惟肖,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乔惟肖没受伤,就是淋了点雨,医生给阳煦检查了身体,惊讶地道:你是omega吗?身体素质不错啊,没什么大碍,都是皮肉伤,就是右手是被人踩了一脚?有点严重,静养十天半个月的就好,等骨头自己愈合吧。说完给他开了几管药膏。去取药膏的时候,阳煦有点窘迫地看了眼乔惟肖:你能帮我先垫一下吗?我手机没电了,身上也没带着钱。行啊。等等,这俩不要了,只要这个就可以了,阳煦对护士道,又跟乔惟肖解释,这药的功效其实都一样。没事啊,全要了吧。乔惟肖不以为意。别了,挺、挺过意不去的。阳煦用完好的左手挠了下脸颊。乔惟肖这才恍然记起来,阳煦好像一直以为他家很穷?这是在,给他省钱?那好吧。乔惟肖笑笑,反正他家也有药,而且比这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从医院出来,乔惟肖问:你要回家吗?我给你叫车吧。啊嗯。阳煦迟疑道。怎么?我刚和我爸吵架来着,现在不想回去,阳煦看着墙角雨中一束丛生的野花,脚底摩擦着地面,是不是挺、挺幼稚的?乔惟肖低头看他:我不是当事人,我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行为正确与否。阳煦愣愣抬头看着乔惟肖。从小到大闯了那么多祸,旁观者无一例外都品头论足,把他的人品他的言行各种剖析评判。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没资格评判。乔惟肖的眼神温柔下来:那你要去哪里?不想回家,唯一的一个好朋友任意家离得又很远。阳煦还真是有点苦恼。啊不,等等,眼前不就有一个好朋友?阳煦眼睛一亮,很快又暗淡了下去:乔惟肖会同意吗?他感觉乔惟肖这人平时虽然总是笑眯眯的,和别的同学的关系也很好,但他总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让阳煦不安。乔惟肖比阳煦高几厘米,把他脸上挣扎纠结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不过,试试呗,反正也不掉块肉。阳煦下定决心,抬头对乔惟肖道:那什么,咳,班长,我一直都知道你热心肠,挺乐于助人的。乔惟肖点点头表示他说的很对。然后就是,阳煦习惯性地又去摸右耳耳垂,结果右手受伤了没举起来,他只好又掩饰性地咳嗽几声,你那个,平常有同学去你家做客吗?比如说留宿什么的?没有。啊?家里只给家人住。乔惟肖道。啊阳煦尴尬地道,这样啊。不过,看在你这么惨的份儿上,带你住几晚也没什么。乔惟肖嘴角一勾,拦下一辆出租车。别吧,这多不好意思啊。阳煦嘴上推拒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坐上了出租车。乔惟肖道:师傅,去澜湾小区。行嘞。直到坐上出租车,阳煦才从那种高度紧绷的状态里松弛下来,刚才强忍的疼痛都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他疲惫地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疼得厉害吗?乔惟肖问。还好。阳煦偏过头,看向乔惟肖,你怎么突然来了?本来要去咖啡馆,偶然经过。乔惟肖道,你是怎么去那里的?想起侯正浩,阳煦就一阵心烦恶心,乔惟肖看出来了他的烦躁,抽出出租车里自带的纸巾给他擦去下巴上沾到的血点,温声道:不想说就别说了。气氛因为乔惟肖的这个动作陡然暧昧了起来。阳煦有点不自在,瞥到乔惟肖左肩,问:那什么,我咬你的还疼吗?乔惟肖似乎是还忘了这么一茬,顿了下后立马点头蹙眉:疼啊。没人能在奥斯卡影帝面前演戏。阳煦狐疑道:你别装了。真的疼。乔惟肖诚恳地道。阳煦不信,蹭过去要看他肩膀,乔惟肖笑着躲避,又顾忌着阳煦的右手动作不敢太大,阳煦也就更加猖狂,非要戳穿这老狐狸的伪装,眼看着左手就要抓住了,他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头栽进了乔惟肖的怀里。乔惟肖低头:你没事吧?没事,什么东西在下面阳煦左手撑着乔惟肖的胸膛要起来,他一抬头,而乔惟肖恰好一低头,不期然地,一抹柔软,微凉,但又带着丝丝的暖意的物什蹭过了阳煦光洁的额头。时间一下子凝固了。阳煦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缓慢地抬眼,对上了乔惟肖的双唇。第31章 去洗澡吧阳煦栽倒在乔惟肖怀里, 乔惟肖虚虚环着阳煦的腰, 他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触着阳煦的额头。呼吸交缠,丝缕交融。时间一下子凝固了,两人保持这个颇为高难度的动作好一会, 似乎都傻了, 谁都没有动。最后还是司机师傅咳嗽了一声道:马上就到澜湾小区了。言下之意就是要搞回家搞,回家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别在我车上搞。阳煦瞬间缩了回去, 活像只受惊的兔子,扭头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嘴唇紧张地抿起。他先看了眼乔惟肖, 见对方也转头看着另一边的窗户, 放心了,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摸了摸额头。接触的地方先是有点痒,然后一股羞耻感从额头席卷到全身,他越是想忘记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大脑就越是反复倒带播放,渐渐地, 阳煦脸上浮起红晕, 紧紧攥住了书包带。乔惟肖侧头看着另一边的街景, 与阳煦的脸红心跳不一样,他表情很平静,平静到冷静。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双唇上来回摩挲, 眼神不复平日里的平静无波,内里的暗流已掀起惊涛骇浪,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难解甚至无解的数学题。良久,他想通了什么东西,唇角一勾,尔后微敛下眸,长而浓密的睫羽把眼神中的暗流涌动尽数封存。*出租车驶进一个比较衰败的小区里,看样子像个家属大院,一幢楼最高不过七八层。墙上意外的很干净,没有糊满杂七杂八地跟狗皮膏药似的小广告,围墙上爬满了还未随着秋天到来而变黄的爬山虎和丝瓜黄瓜藤。这座小区在雨中安静矗立,像位步入暮年但风姿依旧绰约的美人。阳煦还真不知道市中心居然有这么破的小区,他看了眼乔惟肖,不由得带了点同情,想着待会手机有电了就赶紧开机还钱。停在单元门下,乔惟肖给司机师傅多付了两倍的车费,俩落汤鸡把车里后座弄得湿淋淋的也挺过意不去。这座小区真的很老旧,连单元门上密码锁都是任何人连按4个0就能打开的那种锁。楼道内灯光昏暗,狭窄拥挤,上到四楼,换好拖鞋后,乔惟肖掏出钥匙开了门。阳煦已经做好准备了,孰料打开灯后房子里装修得还是不错的。外面很旧,但屋里温馨又干净,三室两厅,实木地板,实木家具,是很温暖的色调。你家里人不在吗?阳煦小心翼翼地问。不在,他们明天才要回来。乔惟肖道,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住这里。阳煦看向乔惟肖的眼神顿时多了些惺惺相惜。乔惟肖去浴室里开热水器,你先把书包什么的放阳台晾晾去吧,热水半个小时就烧好了。阳煦抱着书包走去阳台,刚推开玻璃门就被吓了一跳阳台上摆满了花,墙上挂着,窗台摆着,甚至一直蔓延到了地上,简直像个花房。里面有很多种他没见过的花,阳煦一盆盆看过去,在尽头看到了一盆盛放的茉莉。他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洁白的花瓣微微颤抖。你在这里啊。乔惟肖懒洋洋道,看到阳煦惊异的表情,笑了,谁来我家看到这么多花都会被吓一跳呢,都是我妈养的。阿姨很热爱生活啊。阳煦笑了下。嗨,现在她也没空管了。乔惟肖抱臂。阳煦:那这些啊、啊阿嚏!乔惟肖噗嗤笑了,转身道,过来吧,我给你倒点热水喝。阳煦揉了揉鼻子,很不好意思地跟着他走了出去。从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热气腾升上来,阳煦一直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抱着水杯舒服地叹了口气。乔惟肖看着阳煦跟化成面条似的,呲溜一声瘫了下去,有点想笑,打开电视。